公主甚至都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吩咐下来,驸马便老老实实地领了罚,一句狡辩都没有。
有些事,知错就改,下次再犯。
到了四月底,华阳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復了之前的珠圆玉润。
可端午过后,她却真的开始出现梦魇之症。
“最近怎么总是做噩梦?”
五月中旬,当她又一次在梦中低低地啜泣,又一次哭着醒来,陈敬宗不敢再轻视,点了灯,一边拿温水打湿的巾子帮她擦汗,一边皱着眉问,“是不是那次落水还是吓到你了,拖到现在才发作?”
华阳垂着湿漉漉的睫毛,点点头。
其实她梦到的是父皇驾崩,梦到自己先前做了那么多都是徒劳,父皇还是像上辈子那样突然暴毙了。还梦见她与陈敬宗才睡下不久,宫里突然传来丧钟,她惊恐地坐起来,陈敬宗却背对着她依然好眠,她着急地转过他的肩膀,却猛地看见他身上全是血。
陈敬宗看着她苍白的脸,道:“明早给宫里递折子,请皇上拨两位太医来给你看看。”
华阳想了想,道:“我还是找个借口进宫吧,顺便在宫里多住几晚,如果还是做噩梦,让太医诊治也方便。”
陈敬宗抿唇。
华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放心,这次最多住五六晚,我毕竟是出嫁的公主,总赖在宫里,大臣们也要议论的。”
今天已经是五月十七了,而上辈子父皇是五月二十二的夜里驾崩的。
只要父皇能活过二十二,真正避开那个死劫,华阳大概也可以真正地放心了。
陈敬宗还能拦着她不成?
与他商量过了,华阳再与婆母打声招呼,这就带着朝云、朝月进宫去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宫里殿宇密集,层层迭迭地挡住了风,其实还不如勋贵之家的宅子凉快。
戚皇后就不太明白女儿为何要进宫住。
华阳抱着母后的胳膊撒娇:“女儿想您了,这难道不是理由?”
戚皇后不信:“是不是你与驸马闹别扭了?”
华阳隻好小小的坑了陈敬宗一笔,叫母后屏退宫人后,她红着脸道:“以前驸马很听我的话,我要他何时侍寝他就何时侍寝,最近天热,我穿得少,他那眼睛就不老实,我嫌他太过纠缠,就跑来宫里了。”
戚皇后很是意外,问:“你希望他隔多久侍次寝?”
华阳当然也不能太坑陈敬宗,真让母后把陈敬宗想得太贪,生了厌恶。
换成她蛮横一些,母后最多给她讲讲道理。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道:“五天一次,不能再多了!”
戚皇后:……
她忽然有点心疼女婿,年纪轻轻的武官,本来就该比普通男子贪一些,女儿这才成亲第四年,居然就这么吊着驸马。
“是驸马侍寝得不好吗,你不喜欢?”
戚皇后关心地问,虽然这话题过于私密,可母女间又需要顾忌什么,倘若女儿真的不舒服,说明那是驸马太笨了,她会派个老嬷嬷去指点驸马。
华阳低着脑袋,把玩袖口,扭捏了好一会儿才道:“还行吧,就是每次都要出一身的汗,我嫌这个。”
戚皇后:……
女儿从小爱干净,这点怕是很难改正,可她也不能勒令驸马小点力气,那是能控制的?
“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那母后就什么都别说,让我在宫里多住几晚好不好?”
“好是好,但你要答应母后,以后不可再这般任性,驸马待你恭敬,你也要多体谅体谅他,想想南康那边,你婚后的日子真的很舒服了,犯不着为了一些小节与驸马生分。”
华阳连忙应下。
至于景顺帝那边,女儿何时回宫住他都高兴,根本不会像戚皇后这般询问理由。
陪父皇用饭的时候,华阳也仔细观察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没有选秀的缘故,父皇确实比记忆中的此时要精神一些。
只是记忆太模糊了,上辈子在父皇驾崩之前,华阳又怎么会把那些寻常的照面清清楚楚地记在心头?
离五月二十二越来越近了。
尽管华阳已经想办法将韩瓶儿与一整届的秀女都留在了宫外,华阳仍然不放心。
最好二十二这晚,父皇自己睡才好,哪个妃嫔那边都不去。
只是装病的法子已经用过了,这次得换个新鲜的。
“父皇,我今天特别想下棋,可母后不想陪我。”
真到了这日,黄昏,一家四口共用晚饭时,华阳意有所指地朝父皇道,面带期许。
景顺帝立即明白了女儿的暗示,笑道:“没事,母后没兴致,父皇陪你。”
华阳很高兴,饭后就跟着父皇去了干清宫。
太子也来了。
华阳连输三局被弟弟笑过后,换弟弟陪父皇下了两盘。
太子当然也是输了,只是姐弟俩都努力地延长败局。
一更天的时候,太子告退了,除了休沐日,他每天都要早起,不好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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