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下了车,转身要扶华阳,华阳却提醒他去后面扶神医李东璧,她这边有朝云、朝月伺候呢。
陈敬宗便去接应李东璧了,年近六十的老神医,连赶十日马车也不容易。
“多谢驸马。”
李东璧笑着道,不过他虽然年纪大了,可他平时很注重强身健体,身子骨比很多年轻人都硬朗,不然也没有力气去各处深山老林采药。
陈廷鉴、孙氏夫妻俩迎了出来,客有内外之分,二老朝华阳点点头,先去招待李东璧了:“李太医,久仰久仰!”
“阁老客气了,老夫现在只是草民一个,当不起太医之名。”
孙氏:“在我们心里,您的确不是太医,已经是神医了!”
李东璧笑着摇摇头,目光迅速在孙氏、陈廷鉴脸上过了一遍。
寒暄过后,众人移步到了厅堂说话。
李东璧毕竟是来看病的,提议先为孙氏诊脉。
孙氏看看公主儿媳妇,对李东璧感慨道:“以前亲戚们都夸我命好,年轻时嫁了十九岁的举人才子,一路跟着他去京城做了官夫人,可这两年我才知道,我的命真正好在我竟娶了位公主做儿媳,瞧瞧公主,仙女似的人物,去武当山为民祈福竟然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我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没这份孝心!”
李东璧笑着点头。
华阳微微脸红:“娘别这么说,我也是碰巧遇见李太医,临时想到的。”
陈敬宗一本正经道:“公主谦虚了,您待母亲之孝,我们兄弟确实自愧弗如。”
这阴阳怪气,也就李东璧听不出来,顾及礼数,华阳才没有瞪过去。
丫鬟们摆好椅子,李东璧坐到孙氏身边,先询问孙氏平时有哪些不适症状,再开始诊脉。
孙氏确实有些这个年纪妇人的常见问题,需要喝药调理的,李东璧给她开了药方,另外传授了一些养生之法。
孙氏:“多谢您了,您看您大老远过来,先去客房休息休息吧,晌午我们再好好款待您。”
她这么一说,陈廷鉴暗暗松了口气。
华阳有点着急,朝陈敬宗使眼色,这话由他这个儿子开口更合适。
陈敬宗真不想开这个口给老头子当孝子,可真把她惹生气了,又要罚他去睡流云殿。
抿抿唇,陈敬宗对母亲道:“娘,父亲比您还大三岁,说不定也有些潜藏的毛病,烦请李太医给他也看看吧。”
孙氏惊呆了,这老四,莫非在武当山听了什么经,竟把对老头子的孝心给激起来了?
陈廷鉴则是心情复杂,既为老四终于肯孝顺他而触动,又嫌弃老四的这份孝心来的不是时候。
他摸着胡子,彬彬有礼地道:“我身体很好,就不劳烦先生了。”
孙氏也想寻其他时机再张罗此事。
李东璧却坐在刚刚看诊的椅子上,再指指方才孙氏坐着的位置,对陈廷鉴道:“我看阁老面色略显苍白,或许确有隐疾暗藏,还是看看的好。”
陈廷鉴面露迟疑。
华阳反应过来,离开椅子,对二老道:“父亲,娘,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四宜堂了,让驸马在这儿守着吧。”
孙氏:“行,公主快去吧!”
陈廷鉴连儿子也不想留,看向陈敬宗:“这里用不上你,你随公主一道回去。”
陈敬宗眼睛又不瞎,李东璧待老头子的态度,就像啄木鸟发现树干里藏着虫子似的非要啄一啄才行,难道老头子还真有严重的隐疾?
老头子越赶他走,他偏要留下来:“您要看病,我做儿子的擅自离去,岂不是大不孝?这个时候您赶我走,莫非要故意安我一个不孝的骂名?”
陈廷鉴:……
华阳猜到陈敬宗不会走了,径自离去。
孙氏则怕丈夫反悔似的,公主儿媳一跨出门槛,她就把丈夫按在了李东璧面前的椅子上。
陈廷鉴还在瞪那边的儿子。
李东璧扣住他的手腕,提醒道:“阁老请平心静气。”
面对神医,陈廷鉴严父、阁老的架子都不好摆,隻得配合。
李东璧不愧是神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看着陈廷鉴问:“阁老是不是……”
陈廷鉴瞥见儿子在那边伸脖子,及时打断道:“烦请先生移步,你我换个地方说话。”
李东璧很尊重患者的隐私,虽然他觉得这边一个是阁老的妻子,一个是阁老的儿子,根本没必要如此。
眼看两人要走,陈敬宗忍不住了:“遮遮掩掩的,到底什么病?”
孙氏将他拉到一旁,示意丈夫先带神医离开,再对儿子道:“不是啥大病,只是说出来有损你爹的面子,他才不想告诉你。”
陈敬宗:“他不告诉我,那您告诉我。”
孙氏拍他:“死心吧,我不会帮你嘲笑你爹的,赶紧给我一边去。”
陈敬宗想了想,嗤道:“有损面子,是不是他年纪大,不行了?”
得亏是亲儿子,自己又年纪一把,孙氏才没有臊红脸,隻随手脱掉一隻鞋子,抓住儿子的胳膊就开始打。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