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鉴皱起眉头,看向院内。
陈廷实、陈继宗父子俩恰好在此时赶了过来,陈廷实不认得跪在地上之人,陈继宗却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惊得停下脚步,脸色几番变化,显然心中有鬼。
陈廷鉴收回视线,继续问那女子:“你有何冤?”
这话让女子的哭声越发悲痛起来,抽泣良久,她才勉强能说出清楚完整的句子,埋着头道:“民妇是赵家镇人,五年前嫁到本镇,去年六月初九的晌午,民妇在溪边洗衣,陈继宗忽然,忽然出现,强行将民妇拖至偏僻处……民妇不敢声张,没想到他变本加厉,竟屡次寻至民妇家中,一次被我丈夫撞上,陈继宗身强体壮,我丈夫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断了一条腿,还扬言如果我们敢将事情闹大,他便要我丈夫的命!”
“满口胡言,我根本不认得你!”
陈继宗跑出来,扑通跪在陈廷鉴面前,红着眼睛表清白:“伯父不要信她!这人分明是看我娘出了事,她便来冤枉我,想从咱们家拿好处!”
“我没有胡说!”
那女人见到陈继宗便如疯子似的,扑到陈继宗身上要扯他的衣裳:“你个畜生欺我多次,我抓过你的背咬过你的肉,你敢不敢露出疤痕让阁老验证!”
陈继宗猛地推开她:“我身上疤痕多了,都是我妻子所留,与你何干!”
内院,郭氏本就因为女子的指认花容失色摇摇欲坠,忽听陈继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扯进来,还是那种不堪入耳之事,郭氏隻觉得一阵热血直衝上脑,极度的羞耻过后是彻骨的恨意,失控地哭吼道:“我没有!陈继宗你自己不是人,休想再毁我的清誉!”
她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听从父母的劝说,嫁进陈家!
百姓们最爱看热闹,尤其是这种带着点男女私密的丑闻,人群中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
陈廷鉴闭了闭眼睛,指着陈继宗对管事道:“将他绑住,带到祠堂审问。”
陈伯宗是状元郎出身, 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后来一直在大理寺做事,平时专与各种刑狱案件打交道。
这次, 陈廷鉴依然让长子主审此案。
考虑到此案涉及到女子的难言之隐,孙氏、华阳、陈敬宗等人都没有跟过来, 选择在前院等消息,而陈继宗的妻子郭氏早就不堪清誉受损,跑回东院哭了。孙氏急急派了大儿媳俞秀过去安抚,免得郭氏想不开做傻事。
祠堂。
陈廷鉴让长子坐主位,他与弟弟陈廷实坐在一旁。
赵氏夫妻与陈继宗都在地上跪着。
赵氏字字带泪。自打她被陈继宗侮辱, 夜夜都承受着噩梦的煎熬, 后来丈夫又因此断腿, 夫妻俩的日子雪上加霜, 再无往日的恩爱甜蜜。
他们惧怕陈家的权势,本来都准备认了, 好在老天爷有眼, 陈阁老回来了!
昨日赵氏去买菜, 听见有人说陈阁老正在暗中调查齐氏有没有行其他为非作歹之事,准备趁此机会一次肃清, 赵氏压抑了一年的怨恨之火顿时死灰复燃, 与丈夫商量过后,她宁可坏了自己的名声,宁可承受街坊们的背后指点, 也要来陈家伸冤!
她说一句, 陈继宗就反驳一句, 坚决不认。
因为事情发生在去年, 所谓身上的抓痕咬痕, 也不可能被当成证据。
当陈伯宗询问赵氏是否还有其他证据,陈继宗眼底掠过一丝得意,这种事,除非被人抓个现场,怎么可能留下痕迹?
赵氏哭着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摔断的两块儿玉佩:“这是他第一次寻到我家,我反抗时他落下来的!”
陈继宗冷笑:“这玉佩我早丢了,原来是被你拾得,黑心贪下。”
赵氏:“你后腰有一片铜钱大小的灰色胎记!”
陈继宗:“我小时候常在河中洗澡,被你丈夫看见了,现在拿来污蔑我。”
赵氏气得浑身哆嗦!
陈廷实看看儿子,再看看赵氏,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停在抖。他不愿意相信儿子做了那等禽兽不如伤天害理之事,可赵氏的眼泪与愤怒,实在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在陈继宗咬定赵氏污蔑的时候,赵氏看眼丈夫,忽然低下头,眼泪无声滚落,声音悲戚而绝望:“阁老,陈继宗身边有个叫刘胜的小厮,他第一次在溪边欺我时,刘胜是他的帮凶。”
她的丈夫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地朝陈继宗扑去!
陈继宗正要还手,陈廷鉴猛地一拍桌子!
陈继宗受惊,脸上被赵氏的丈夫一拳击中,这时,陈伯宗赶了过来,将赵氏的丈夫拉到一旁,朝外道:“速带刘胜来此!”
闻言,陈继宗擦擦嘴角的血,轻蔑地看向赵氏,笑话,刘胜跟了他七八年,岂会背叛他?真作证了,坐实他强奸的罪名,刘胜这个帮凶也别想好过。
一刻钟后,刘胜被人带到,他跪在陈继宗身后,一开始还狡辩,被陈伯宗厉声追问他去年六月初九的晌午究竟做了什么而两次回答居然对不上时,刘胜终于崩溃般,磕着脑袋承认了陈继宗的禽兽之举。
陈继宗还想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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