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哼了一声,别开脸道:“我怕怀孕,吃了一颗避子丹,有点苦。”
陈敬宗蹙眉:“避子丹?”
华阳简单给他解释了一遍这种丹药的作用。
是药三分毒,陈敬宗还是不太理解:“我说过都弄外面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华阳抓紧袖口,瞪着他道:“你眼睛瞧见了,能确定一滴没露?敢情怀了也与你无关,是我要喝落胎药,是我可能落下病根甚至丧命,你大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么苦的药,她是傻吗非要吃一颗?还不是承受不起丧期怀孕的后果!
陈敬宗见她眼尾都红了,顿时有些后悔。
他也是第一次成亲,第一次做丈夫,下意识地觉得只要弄在外面就能万无一失,那么说只是不想她白白吃药受苦。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陈敬宗将汤碗放到一旁,转身蹲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赔罪。
华阳冷着脸甩开他的手,这一上午受的气全在此刻涌上来,睫上就挂了泪珠。
陈敬宗忽然就发现,他不怕她摆脸色,不怕她冷嘲热讽,却怕她这样委屈。
“好,我答应你,除丧前都不会再惦记那个,一颗药都不用你再吃。”
华阳不为所动。
陈敬宗顿了顿,继续道:“以后我规规矩矩吃饭,天天洗澡天天漱口,保证再也不让你头疼。”
华阳终于垂睫,看着他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你若食言,我再也不会对你好。”
陈敬宗连连点头。
点完才突然想起来,她何时对他好过了?
剩下的鱼汤也没有浪费,包括鱼头肉,都落进了陈敬宗腹中。
刚惹她掉过眼泪,陈敬宗吃得有些局促,拿着她的小杓子一杓杓慢舀,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直接捧着碗往嘴里灌。
华阳坐在对面,继续写家书。
她没有藏着掩着,陈敬宗也就光明正大地看她写字,见她这第一页写得都是路上自家人如何悉心照顾她,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他们的满意,陈敬宗手里的杓子撞到嘴角,洒了些汤水下来,他匆忙后躲,侥幸没有落到衣襟上,只是动作颇大,显得笨手笨脚。
华阳斜了他一眼。
嫌弃还是嫌弃的,却没有往常的憎恶,更像嗔怪。
陈敬宗被这一眼勾得身心俱痒,奈何才答应过她不动色欲,隻得假装心如止水。
“你这是,报喜不报忧?”
放下汤杓,陈敬宗猜测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路上她明明一肚子怨气,笔下的叙述却像换了一个人。
华阳:“实话而已,除了你,你们一家确实对我关怀备至,至于驿站条件简陋、车马奔波,都是在所难免。”
陈敬宗:“为何要除掉我,我哪里待你不好了?”
没等华阳翻旧帐,朝云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驸马,老夫人来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华阳起身收拾书桌,陈敬宗则迅速将汤盅等物藏去了……净房。
华阳:……
她大概再也不会用这套餐具了。
等陈敬宗出来,她瞪他一眼,这才往外走。
孙氏正跟着珍儿往院子里走,身后跟着她身边的大丫鬟腊梅。
孙氏是阁老陈廷鉴的发妻。
她生在陵州城内,其父是官学里的教谕,学识渊博,当年陈廷鉴就是经常去拜访先生,才认识了孙氏,求娶为妻。
婆母去世,孙氏这个儿媳妇穿了一身白布衣裳,头上插枝檀木簪子,打扮得就像个镇上的寻常妇人,只是她年轻时容貌美丽,后面又一直跟着陈廷鉴做官夫人,养尊处优的,自然气度不俗,一看就是个富家太太。
四宜堂与主宅隻隔了一条走廊,昨日黄昏华阳被一条蛇吓得尖叫出声,陈廷鉴、孙氏都听见了,当时孙氏就赶过来安抚了一番,今日再过来瞧瞧,很是担心娇滴滴的公主儿媳吓出病来。
才与珍儿打听完,孙氏就瞧见华阳从上房出来了,后面跟着自家老四。
视线在小夫妻俩的脸上一扫而过,孙氏微微眯了下眼睛。
感觉不太对劲儿!
公主嫌弃老四粗野,老四也嫌弃公主骄矜,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看不顺眼,此时瞧着竟很是和睦!
难道公主终于发现了老四的一些优点,譬如害怕蛇虫时可以让老四挡着?
孙氏暗中思量之际,华阳重生回来再见婆母,心里便是一酸。
整个陈家,几乎人人都敬着她,其中却属婆母对她最好。
公爹与两位夫兄都是男子,纵使要照顾她也很少与她单独见面说话,两位嫂子畏惧她更多,亦或是不想叫人觉得刻意逢迎巴结,很少主动往她身边凑,只有婆母经常过来探望,对她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或许这里面也有怕她的关系,可华阳能分辨出真心与面子活儿,婆母是真的喜欢她。
这么好的婆母,上辈子却在公爹病逝、全府入狱、大哥冤死的三重打击下,生生疼死了。
“娘,您来了。”
华阳快走几步,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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