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很快洗好,从浴室出来,她看到宋遥夜坐在秋导旁边。
他向来冷静自持,而今天他的脸上写着失落,嫉妒,愤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使他看起来如此生动,又令人动容。
顾真不禁怀疑,是不是戏拍到半途他就来了?
她没有补妆,头发湿漉漉、面色苍白地走到了宋遥夜面前——这样的她看起来很干净,和情欲没有半点关系。
顾真用快碎掉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遥夜顿了顿,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我担心你会出事,处理完手里的事就急忙过来……看见费弦用领带蒙住你的眼睛。”
也就是说,宋遥夜什么都看见了。她感到无比羞愤,她不想要他亲眼看见她被欲望吞噬的样子。
虽然宋遥夜轻易就可以看到原片,但她就是不想他看现场……就算二者本质是一样的,她也执拗地想要一块遮羞布。
秋导就在旁边,顾真问道:“秋导,为什么费弦在我身上留痕迹,您却不喊卡?”
顾真锁骨上的两片吻痕很深,是紫红色的,就像伤口,衣服也遮不住。为了这场戏,她的牺牲还是蛮大的。
他思考片刻,语调温柔:“今天的戏效果很好,等成片出来,也将成为情色演艺行业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真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没有明文规定,所以只要戏够好,男方做什么都可以,对么?”
宋遥夜站在顾真身后,握住了她颤抖的肩。秋导是长跃每个人都要尊重的人,和他吵起来毫无益处。但顾真说出了情色行业的默认规则——这是男性主导,男性主力消费的市场,所以规则也由男性制定。
秋泽不得不承认,顾真说的是事实。类似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但既然没有明文规定,演员可以选择遵守,也可以选择不遵守。
他还做男优的时候,也曾靠一己之力扭转过行业规则:
如果你对现状不满,就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它。
他的眸子里现出鼓励:“你可以努力走到行业的顶点,然后撼动规则。”
顾真不信:“我一个人抗议能有用吗?”
“不是没有人做到过,”秋泽的目光温润,“顾真,你的潜力不输曾经的薄以。只要你想,你可以是第二个他。”
顾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宋遥夜,下戏之后,随便对付了几口就倒回床上。薄以认真地告诉她,她可以成为女版薄以?这个玩笑开得好大。
因为费弦留的吻痕,日程表临时做了调整。她本来再拍七天就可以杀青了,这下她的戏却不得不往后调一周,等吻痕好得差不多了才能回归拍摄。
更可恶的是,今天费弦逼得她沦为了欲望的奴隶,她觉得很不堪,却正好被宋遥夜看到了。她无法想象宋遥夜在现场的心情,他是不是也会起反应,以前他看自己的片子是不是都会有反应……
顾真想不下去了。那不能算宋遥夜的错,是她,她用已经不再干净的身体勾引宋遥夜堕落。宋遥夜是明月,永远高悬在夜空,哪怕他不在自己身边,只要想到他,她就仿佛被月光涤荡。
重逢之后,她经常会想起,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和宋遥夜坐在小卖部的台阶上,一边喝北冰洋汽水一边看太阳落下去,然后第二天还会升起来,生生不息。
这些天,楚君杉叫她出去吃饭,她回了“没心情”。例会不想去,连理由都懒得编,就直接发“不想去”。宋遥夜回了“好”,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想了很多事,甚至考虑到了退圈。但这意味着这么多年的积累全部归零,她和楚君杉、宋遥夜等等一系列的人都不再有关联。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不过是一场床戏,这值得吗?
顾真从床上爬起来,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张医生”的电话。她曾是自己的心理咨询师,两年的时间里,她带自己逐渐从阴影里重回阳光下。张医生人很和善,说若以后有事,还可以再来疗养院找她。
顾真尝试打电话过去,很快就接通了,张医生果然还在疗养院供职。
“我可以去找您吗?”顾真礼貌地问。
“可以,我今天下午有空。真真你还记得院里的喷泉吗?我们还在那里见面。”张医生的声音温柔似水。
顾真没有异议,她迅速地起床收拾,打车去疗养院。明天又要开拍了,顾真想趁今天,请张医生帮忙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敬文疗养院坐落在城市边缘,更确切地说是富人们的精神病院。分为重症区、轻症区和老年疗养区,还有专门的心理咨询服务中心。
因为被徐总侵犯的创伤,顾真接受过两年心理咨询。是张医生给了她重新审视自我,为自己而活的勇气。
她没有化妆,随手捞了一件白色的棉布长裙,戴了副镜框巨大的金丝边眼镜跑了出来。疗养院的格局如旧,只是墙面重新粉刷过。
张医生已经四十岁了,皱纹又添了几道,顾真走上去拥抱她,两个人像久别重逢的故友。她问了顾真的近况,顾真说了进长跃之后的人和事,费弦、宋遥夜、楚君杉、程舒然……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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