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出了个疯子,专给情侣搞破坏?”女学生压低声音问。
“怕什么,有我在。”她的男友回答。
相似的对话也发生在小树林边缘的各处,下了晚课的学生们,纷纷来寻欢作乐了。
“真的要在这里吗……被人看见怎么办?”
“出不去学校,还能去哪?”
学生们的交谈声随着不同枯叶粉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们最先踩过法国梧桐的黄叶,然后是灰绿交错的针叶,最后是枫叶。
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都太压抑了,压抑千年结下的恶果,需要些释放。作为老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存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片树林。
至少在自然里,在自然慈爱的怀抱中,让他们释放。
年轻人把秋天变成春天,在年轻人的春光烂漫里,江未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处灌木丛还算隐蔽,可如果呢?如果有人走近这里,看见两张说不出哪里相似的脸,汗湿地贴在一起,他们难道会觉得那是夫妻相吗?
如果有学生能认出这是老师和学生,如果有老师能认出这是一对养父女,他要从怎样的流言蜚语里保护她?
如果有结种纪的人想起了她和他真正的血缘关系……
远远近近的脚步声踩在江未耳畔,终于把他踩醒了,“江魅,快停下,有人来了……”
“别怕。”江魅不满地去捂他的嘴,从齿间呵出一句别怕。
别怕,小叔,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会看好钟常升的,他本来就杀不死我,杀不死真正的我,有我在,他也杀不了你……嗯?
潜意识里飘起奇怪的想法,江魅自己都搞不明白它的来处,晃晃脑袋,加重了牙齿咬合的力度。
隔着皮肤,江未的动脉就在她齿间跳动,她像野兽叼起猎物那样咬着他,这个人的生命在她口中,被她牢牢看住了。这感觉真让人安心。
江未的右手从两人相贴的胸脯挤下去,试图解开衬衫上的扣子。今夜的荒唐全怪他,不该轻易靠近,打扰她……如果有人张望,江未想,他至少要用衣服遮住江魅的脸。
他的手被迫停下……
江魅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插进江未的指缝,把他的手摁在他激烈跳动的心脏处,不让人动了。
她从齿间伸出舌尖,安抚般地舔了舔江未的脖子,那下面的动脉也以同样的激烈鼓胀着。一片绯红从江魅舔过的地方漫开,给男人玉质的肌骨沁入血色。
快了,就快好了……
蜘蛛擅长捕猎体型超过自己的动物,这个伸长四肢都抱不满的成年男人,到处都紧绷着,紧张到发硬的肌肉硌着她全身,但这恰恰是她喜欢的。
留下来。一个声音在江魅心中叫嚣。
留下来。当少年江未又一次把脚伸进沉重的皮鞋,准备去和校长们谈判时;当成年江未提着公文包,要乘坐到处有人交配的地铁去上班时;当他为没有履行检查避孕套的公民义务道歉时……我亲爱的小叔,你为什么不留在家里?
现在的你又在哪里?江魅觉得自己太想他了,以至于春梦如此完美地复现了拥抱他的感觉。
白色能反射所有色彩,小叔一定又像变色龙那样,完美地藏进这个陌生的世界了……在哪种世界里,就成为哪种人,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
棉质内裤磨过阴唇的刺激,唇瓣紧贴西装裤的力度,齿间味道干净的男人肌肤的弹性,这些都刚刚好……
可是还差一点没到,她还需要一点刺激!
“叫我。”江魅的鬓角擦过江未的下颌,把耳朵移近他唇侧。
“什么?”江未收回紧张的听觉,看向他心爱的疯狂的小姑娘。
“叫我名字。”江魅浑身颤动着。
江未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在他最罪恶的幻想里,她都是纯洁的,不可能有这么张狂的情欲。
江未凝望着她的脸……也许这辈子只能看这一次,哪怕是触目惊心的样子,他也要好好记住。
他是不懂她的,江未苦笑,他需要为太多事离开她,才能养活她。所以钟常升出现的时候,他很快接受了,尽管痛苦,他的心里早就准备好接受了。
结种纪的人迷信科学,胶合纪的人迷信轮回转世,江未总是更喜欢胶合纪的一切。如果有轮回转世,只希望她的父亲不是自己的大哥。
江魅不明白怀里的人在犹豫什么,这不是她自慰的春梦吗?怎么不让她心想事成?
江未感觉到人中处柔软的手指,正急切地摸着他的胡茬,知道她这是在催他了,可他呢……他用什么语气喊她才能满足她?
他的心留在夜里,模仿不来那么阳光的青少年的嗓音。
江魅的头发又向上蹭了一寸,一缕微鬈的黑发飘进他唇间,像蛛丝的触感,江未于是败给私心,用自己的声音喊她了。
“江魅。”我爱你。
“江魅……”想陪着你。
“江魅。”什么都给你。
就是这个声音!男人颤抖的呼气吹热江魅的耳朵,她在梦中微笑了,情难自抑地喘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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