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书包下车,余家宸也站起来,在她身后。
室外的空气比车内的闷热要凉快许多,汤淽站在深黄深绿交替的广告牌前面,因为冷,她竖立外套衣领挡着小嘴,朝余家宸挥手告别。
他同样招手告别,叮嘱一句:“小心点。”
这是很好听的话。
余家宸坐在车站的板凳上边等另外一路巴士,拉开袖子看表,大概已经九点半,脑海里是她娇小的模样,还有她方才那句话。
走到路灯下面,汤淽接到麦以皓的来电,刚滑向绿键,他的话就隔着话筒直直地撞进她的耳朵,“你怎么和他回家?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汤淽站进黏在地上的光里,脚边是细碎的小石子,她出来就看见麦以皓在磨,她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磨,问起模棱两可的话:“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麦以皓不理解,握紧电话:“宝贝,你把我当什么了,”他咀嚼她的意思,恍然:“难道你在吃醋?”
汤淽一如既往不喜欢回答那么无聊的问题,“明天过来接我。”
他以为她思虑清楚,要在这段关系付出更多。
补习机构日日开,而他们的课只设置在每周二四六日。
周一,余家宸如常到拔萃上学,如常碰见麦以皓和陈笛佳,如常上课不认真听讲,至于为什么不认真听讲,不是不想,而是很难,他的注意力喜欢跳来跳去,但他又是个安静的人,这种安静主要表现在,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去打扰别人。
陈笛佳风风火火地到他们班找麦以皓,总能看见余家宸坐在窗边做自己的事情,一时是阳光,一时是落日,他周围都是打打闹闹的人,只有他沉浸在干净温和的氛围里。
麦以皓见到自己女朋友,往走廊漫不经心地走去,只撂下一句不负责任的话:“今天不送你了宝贝。”
陈笛佳不恼地弯起嘴角,上下唇又浓又重的红涂涂抹抹,在她的梨涡边昭示要艳要美要风光,她笑起来需拿捏分寸,眉毛不能往上翘得厉害,不允许有抬头纹和法令纹,不能露八颗牙齿,她不是不漂亮,只是太刻意,但这不能怪她,市面都在贩卖精心包装的传奇,传奇又总是那么汹涌张扬,她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一条失足的鱼,衡量出来的美丽就像七秒钟的记忆,那么痛快地穿梭飞驰,不能雕刻永恒。
沉闷的夏风灌了热气,陈笛佳的校服领带被吹起,头发也飘飘然逛到脸前,她抱着双臂说:“打机,打球,还是泡妞?”
麦以皓脸不红心不跳,帮她抚顺头发:“当然是打球。”
陈笛佳抿着红红的嘴唇,额头感受他温暖的指尖,审视他一番,然后下达命令:“记得给我发定位,告诉我你和谁一起,什么时候回家,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死定啦。”
“好的,遵命老婆,早点回家,回去以后乖乖给我发短讯。”他做一个小小的敬礼,她被逗得很开心。
麦以皓溜回班房以后,陈笛佳从校服口袋里拿一条口香糖撕开,门边贴着a班的成绩名单,她扫了一眼,余家宸的中文竟然比麦以皓的高那么多分,以前两人是反过来的。
以女性的第一直觉,她总觉得他的同桌汤淽,很不简单。
落霞如期而至,如溏心鸡蛋扔进沸腾的滚水,麦以皓在欢庆下堂的喧闹之中,即刻挎着书包夺门而出。
余家宸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看见陈笛佳靠在门边吹泡泡,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制造易破裂的泡泡,也许是在装,也许是牙关痒,也许她不懂得怎么处理独处的姿态。
余家宸没理她,背影被余晖追随,陈笛佳想起leslie的《午后红茶》,趁这日落喝啖红茶,她不知倦怠地追上去,伸手扯他的背包带,余家宸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那抹橙红的落日在他线条俊朗的侧脸泄密所有偷偷摸摸的余光。
陈笛佳盯着余家宸的眼睛,明明不比他高,仍要居高临下地要求道:“陪我放学。”
不待多时,这丸单色落日装满人类复杂的情绪化作干涸的咖啡渍,与拔萃隔了一条街,被心急的男生踩在脚下,而冷淡的女生站于校碑旁边,校服裙摆吸饱凉爽的清风,露出一双白皙的腿。
对面是晨光,隔壁街是拔萃,都是国际学校,而她考普高dse,与她无关。等的时候,她看见对面晨光有一男一女,他抱她上机车给她戴头盔,载着她离开学校。
麦以皓招手:“汤淽。”
以他的定律,看女要先从腿开始,汤淽的腿细瘦光滑,皮肤水润注满青葱生机,再目睹她站在风叶飘荡的校门口,气质出彩,靓到没话讲。
“嗯。”汤淽捏着书包带,应了一声。
“等很久吗。”
“几分钟。”
这边,陈笛佳郑重地重复一句,“我说,陪我放学。”
“搞笑?”余家宸听清楚以后,问陈笛佳。
陈笛佳正着神色,一副珍珠都没那么真的架势:“我认真的。”
余家宸再次问:“你男朋友呢。”
麦以皓搂着汤淽的肩,神清气爽地报告:“我和她说我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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