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慧埋头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选来选去都是心头好。
知叙间她一副纠结的苦恼模样,随手推开椅子顺势坐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少女坐在床上发出无尽叹息。
溪流潺潺,在屋外肆意冲刷着假山,花瓣叶片飘落在地面的声音此刻也无比清脆,掺杂着些许沙砾碰撞摩擦的滋滋声。
知叙原本想着醒来就去假山旁禅坐,只是一睁眼见到康慧那张静谧安详的睡脸,又不忍离开,只想片刻的私自占有,所以才留了下来。
他在以往的六百多年里,常常一个人支着扫把,默默地扫除院子里的碎叶,童僧总会问道,禅师修行甚是苦闷,何必再去清扫亭廊呢?
他只是笑着拨了拨手里的佛珠,“待客,待客。”
临到期盼许久的客人,终于到访的那一刻,他却变得有些惰于着手平日里的闲活,净是丢给童僧便罢了。
原本是畜生道里受人唾弃的懈怠懒惰,也不知是怎么,仅和康慧相处一天,知叙便把几百年的修行坐禅得来的教诲,一一忘却于脑后。
知叙又担心似地,拉起衣袖往里瞧,昨晚手腕上那道新长出的红印,也似乎有蔓延之势。
僧侣陷情沼,红线自缠绕。百转无轮回,休念返天道。
每到这桃花庄里寂静无人之时,远远便传来风月阁里无数痴缠野魂的怨念惨叫。
他们在风月阁里经受着魂体的鞭挞与杀戮,直至心灵纯净,再放归于佛祖莲花座下,随后与婴孩肉身一同散播至人间。
等到他自己红线缠身之时,也会跪在风月阁内,皮开肉绽,血肉横流,迎接诸佛降旨。
知叙眉眼低垂,丝丝愁绪压弯睫毛,修长的手指也顺着眉骨爬上太阳穴,用力揉捏,以图缓解烦恼。
他闭眼缓神的间隙,一双小手悄然围在他脖颈间,接着就是柔软又香甜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贴着微凉的脸颊,就是一阵不顾旁人地亲吻。
“知叙,知叙,知叙,你真的好厉害!棒棒棒!我终于不用穿情趣内衣了!”
康慧兴奋的语调在耳畔回响起来,发丝卷曲剐蹭他皮肤,裹挟着他从忏悔自责的深渊里出逃。
知叙缓缓睁眼,满脸羞赧地对着康慧的欣喜莞尔一笑,拇指暗隐在衣袖下,悄然拨动几颗佛珠。
“得施主心意便好,这布色虽黑,在施主身上倒显得分外夺目。“
康慧拎着裙角,一蹦一跳跨着步子,走进院落里,周身环绕着飘飞而上的丝质薄布,一层迭着一层,白皙的大腿在晦涩的光线斑驳下,若隐若现出柔滑细腻的线条。
清风拂动,扫过水面波纹,荡漾着一瓣瓣落水的粉色花片,顺着水流,从容不迫地漂向更幽深的远处。
康慧把蓬松的下摆往腿根收了收,探着溪流的水温,一点一点把脚伸进水里,摸索着岸边几块高大而嶙峋的岩石,倚靠石头,双脚伸进水里,悠闲自得用手掌拨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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