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蹲坐在侧,等着她投喂。
玉婵又搛了筷子青菜放到他嘴里,他立马皱眉撇嘴,难以下咽的样子,怨怼地瞥玉婵一眼,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视线又立马转到鱼肉上,殷切地盯着她。
被本娘子喂食还挑嘴儿呢?玉婵虚张声势地瞪一眼阿九,才不娇纵他,只一口菜一口肉地投喂。
到最后甚至还给他盛了一碗汤。
看着阿九咕嘟咕嘟喝汤的样子,玉婵自觉对待恩人已十分静心尽力了。
阿九放下汤碗,呼噜了一把脸。玉婵看着他一脸餍足的模样,无端地,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
一夜沉沉酣睡后,天光大亮,鸟儿啾鸣,嗓音清越。
如意轻轻推开堂屋的门,吱呀作响,恐惊扰了未醒的人儿,只在外间支了窗。
直到进了里间,一个蠕动的身影透过床帘隐约显现,知道玉婵是醒了,才掀开一半的帘子。
娘子,该起了。
唔几时了?玉婵揉了揉眼,一副懒怠不想起的姿态。
辰时了,如意将另一边帘子也挑开,再不起早膳都要冷了。
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玉婵嘟嘟囔囔,翻了个身,我再饿一会儿吧。
如意不慌不忙:夫人说这几天要看着你读书呢
玉婵蓦地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她继续道:夫人知道了昨天遇到土匪的事儿,要您禁足几日,休养生息。
玉婵一下便从床铺上弹了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我都定好了要去游肆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娘子。如意毫不惋惜地戳她心窝。
玉婵无法,只得起了身。
原先沈均给玉婵请了先生,可玉婵堪堪识了字便无甚兴趣,一日到晚地之乎者也,还不如话本故事吸引人。
大抵是自己没什么念书的头脑,沈均也不逼迫玉婵。但柳芷清却不以为然,觉得女儿家更得念书,否则如何为人处世?尤其这世道,要是女儿家头脑不甚清明,可是能毁了自身的。
更别说两人只得这一位掌上明珠,不说振兴门庭,起码两人百年之后也能让她安虞无忧。
幸而沈均夫妇俩也看不上《女戒》《女训》一类的书,只教她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更将玉婵养得不知天高地厚。
玉婵大些了,虽然也不甚乐意读书,只偶尔被柳芷清规训,将读抄四书五经作为惩戒,一并罚没了她的话本及耍乐的器物。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山人自有妙计,玉婵别的不行,偷藏的本事倒也一流。
如意督着玉婵念书抄写,玉婵盯着书页上的蝇头小楷直打哈欠,掐了自己一把,又摇头晃脑起来。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噗嗤玉婵念着念着就停了下来,戳了戳如意。
娘子,您行行好如意凉凉瞥着自家娘子,估摸着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玉婵眼睛咕噜噜转:你看,人有了德行就心宽体胖了,还是得当个坏人。
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
好嘛我太无聊了,玉婵脑袋磕在桌上,将书册盖在脑袋上,撒娇耍赖直蹬腿,好如意,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吧
娘子,您再这样可就要丢人了。不想如意竟依旧波澜不惊。
丢什么人?玉婵依旧我行我素,掀开书册挺直腰板,反正就你我才怪
眼前赫然就是昨夜才见过的小郎君。
诡异的寂静与沉默蔓延,玉婵此刻忍不住脚趾抓地,抠出一间三进院子出来。
这人随随便便就进人家屋子的吗?进屋也没有一点儿声响的吗?
阿九歪了歪脑袋,似是看不懂眼前的小娘子在作甚。
玉婵轻咳一声,假意不满道:你怎么来了?
阿九自顾自进屋,绕过书坐,想看她手中的书册似的。玉婵十分好心地将《大学》递到他手中:喏,请便。
阿九接了书,随意翻看着。
书离开手,玉婵便觉得轻松,完全不在意一旁如意凉凉的视线。闲闲喝了一口茶,朝阿九随意瞥了一眼。
一口茶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一会儿才咽进口中。玉婵心下狂喜,面上淡漠:阿九,书拿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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