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心远终归是个伤患,他再是不舍得流萤,也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和发沉的眼皮。流萤照顾他吃了东西,两个人说着话他便睡着了。
流萤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出来便瞧见二姨太在厅里等。
“怎么样?我听说,他加入革命党了?是真的吗?”
二姨太问得迫切,流萤明白她的担忧,若是韩心远真的同革命党有关系,怕是会让整个韩家都惹上麻烦,而韩心远只有可能同自己讲真话。
她摇了摇头,“您放心,什么革命党也不敢要这么小的孩子,他们能放他回来,想是问题不大。”
“那就好。”二姨太放了心,再试探着问,“你那事儿…我们原也没想瞒着,怕你难受,打算等身子缓好了再慢慢说。”
流萤没说话,二姨太还道她是不高兴,又补充道,“你就看在他们都给你输过血的份儿上。”
“他们都输了血?”
“可不是,一人一大袋子,哎呦,一个个那脸色白的,站都站不住。”
二姨太晓得她最是心软,便略略地夸张了一点点,总体上,二姨太认为自己是恰如其分地陈述事实。
流萤本也不是生气,她确是难受的,但她更需要精力捋清楚这些事情。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的根子在卢先生,她不理解,她与卢先生萍水相逢,怎地就能对她下这般毒手。
况且,她的身子她清楚,这个月出血何止一回,若是细究起来,怕不是落了两三回胎。
这在流萤看来,就是两三条人命。
她恨,又恨又累,大太太没了,他们搬离了韩府,可这些事像个毒瘤一般跟到了新宅。
眼见着二姨太的脸色很是不好,自打她认了自己就真当闺女那般疼,这两天累得她面色苍白,全凭心力吊着,可二姨太的身子本不该如此。
这一回,流萤自己的身子也是伤了不少,少爷们也都受了牵连。
她沉吟良久问道,“您就不恨吗?”
闻言,二姨太也沉下脸色,“恨,能解决问题吗?”
她在流萤的目光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平静,这平静预示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你想做什么?难不成…”
流萤这丫头看着性子软和,实际骨子里随了韩正卿。
二姨太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流萤却是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在营地见过卢先生。”
匆匆一面,她感觉卢先生并非军医,上回在山上,他更像是临时抽调过去的。
二姨太点点头,“我只知道他得了大帅的青眼,替军部办事,你要是想找他,可不那么容易。”
流萤自然知道自己无处去寻,便问道,“若是正卿,他能找到卢先生?”
二姨太面色一滞,迅即缓着语气说道,“我知道这事儿劝不住,但还是想说一句,咱们就让过去的过去,往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这些天下来,流萤清楚二姨太是个纸老虎,看着厉害实则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若是我自己也就罢了,可他害了我的孩子,若他害的正卿,或是三少爷,您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吗?”
二姨太叹口气,确实,若角色互换,她未必能比流萤冷静克制。
老大一直咬着大太太不放,并非因为这事儿是落在他自己头上,而是害到他最爱的人。
然而二姨太始终有顾虑,卢先生是大帅的人,若是贸然结仇,将来恐怕没几天太平日子,况且当中还夹着个韩宏义呢。
“闺女,你这事儿我不拦着,可有一样,我老婆子半截子入土,也没个盼头,你们想做什么,我能帮的自当倾尽全力帮你们,但我有个要求。”
“您说。”
“待你身子养好了,先要个孩子,正卿这个岁数,孩子早都该上学了,俊明要是稳妥的成了婚,这会儿小孩也能满院子跑了,你们现下一个比一个忙,等都忙活完了再怀生,届时怕是都要不上,你不如尽早,趁着我还能带,孩子交给我带,你们忙你们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瞧流萤没说话,又补充道,“你也不认识卢先生,贸然找上他必然成不了事,不如安心静养,从长计议,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行动,这期间该要孩子该生活的,别耽误自己。”
流萤直直地看着二姨太,她句句向着自己说,可流萤知道这是要她给韩家留个后,向卢先生寻仇可不是家中这些事这么简单,少不了就要过堂,弄不好还会下狱,若再有人情的事掺合进来,这变数可就大了。
孩子的事她没特别想过,只觉得顺其自然,眼下二姨太将韩正卿端出来,一想到他年近三十都没个一儿半女,流萤也觉得窝心。
她略一思索,若是照二姨太这个意思,最快也是明年这个时候她才能抽身。
她不想等,可二姨太说得在理,她谁都不认识,即便是走公堂过审,需得有证据,药方却被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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