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敞亮通明的房内,洗发精淡雅的清香充盈其中。
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未乾的青丝。
「你总算没辜负我的期望。」女子甩了下自己半乾的发丝,「虽然花的时间有点久就是了,但多少还是减少了那些元老们对你的偏见,这样就够了。」
「只是,我真想不到你会突然改变计画,决定不杀她。」女子勾起一抹笑,颇有兴味地望向镜中的少年。她穿着宽松的浴袍,眼里秋波流转,岁月丝毫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跡,依旧风情万种。
「她有当诱饵价值。」身后的少年垂眸而立,表情恭敬。
「的确。」女子淡然一笑,「我想再过不久星氏就会来索人了。」
女子搁下手中湿透的毛巾,拿起桌上的圆梳,再度开口:「距离当年星凌嵐杀死你父亲也有十多年了,等于我当代理首领也有十多年了,如今你终于有机会报仇,一旦你成功,首领的位子就是你的,可别让我失望了,我可不希望看走眼,知道吗?」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向少年,但依旧锐利,有股不可忤逆的压迫。
比起叮嚀,更像是严厉的告诫。
「是,我知道。」
「挞……挞……」长廊尽头,一阵脚步声渐近。
少年甫离开那间瀰漫洗发精清香的套房,便撞见了一名提着托盘的女佣。
一见少年出现,她连忙低下身子,端庄有礼地向他问候。只是,当她再度抬起脸,却发现少年的视线停在了她手上的托盘。
托盘上的饭菜丝毫未被动过,也不见任何蒸腾的热气,是放凉了很久的冷饭。
「枫晨少爷,这……」面对他质询的眼神,女佣一时想不到可以回答的话语。
「多久了?」他的语气冷然。
「……已、已经连续两天了,除了水以外,我们端去的饭菜她连一口都不愿吃。」女佣垂下眼眸,深怕若是直视了他,可能会被他目光里强烈的杀气震慑到难以开口。
岂料,他直接伸手接过了自己手中沉重的托盘!
直到他穿过她的身侧,并且毅然朝长廊的另一头步去,女佣才总算敢抬起视线大口呼吸,空了的手也随之无力垂下。
空气死寂般难耐。
一推开门,枫晨就看见亚依木然坐在床上。
他将托盘搁置在这里唯一的圆木桌上,瓷器碰撞,顿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低下身,一手捧着碗,一手握着汤匙,将之递近少女苍白的脣边,试图让她张口。
但半分鐘过去,她依旧只是呆呆坐着,好似根本没看到他一样。
「吃。」他低声斥喝。
沉默的气氛瀰漫了整个空间,她只是望着前方发愣,眼神空洞。
他伸手抚上她削瘦的脸颊,强硬地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要她直视他。
她的面容憔悴,墨绿色的美丽瞳孔丝毫不见昔日的光采,阴鬱无比,宛若世上的一切都无法映入她的眼底。
但──他却清楚看见了她。
他俯下身,霸道地吻住她乾涩的嘴脣,彷彿是要勾出她内心深处的灵魂,唤醒她原始的本性。
坐在床上的亚依发狂似的开始挣扎,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想推开他。
「匡噹──」手里的饭碗被她一把摔落在地,碎裂成好几块,里头的饭菜全散落到了地面。
亚依的额际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腹部的刀伤向她袭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低头摀住自己的嘴,除了伤口的疼痛,难受的反胃感也让她不能忍受,她直接吐掉被他硬推入口的牛肉,开始呕出大滩的清水。
半晌,她抬起眼脸,眼神与刚刚的空洞截然不同,此时的她,眼底只有一片熊熊燃烧的怒火,目光如炬。
「不要碰我。」她瞪视着他,彷彿视他如千古仇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事物了,那晚你明明可以就那样让我死去,却狠心让我活下来,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残忍吗?」
「──你知道吗?」
问号静静悬在半空中,她的神情恍惚,但依旧笔直望着他。
少年的眉头深锁,静静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悲愤。
没等他回应,亚依已经沿着床缘无力地滑入地面,动作恍惚,用跌得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跪坐在地面,从那堆饭菜里拣出了一块碎片,不大不小,但既尖锐又危险。
正当她准备要用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一刀时,枫晨一个箭步就遏止了她的举动。
看着自己的手腕被他紧紧抓住,怒气再度灌满了她的胸腔,她失声大吼:「……放开我!把我当作人质关在这里,一天到晚派人监视我,我为甚么要承受这种没有意义的痛苦,为甚么就不能让我乾脆地死去!让我活活饿死也好!」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甚么时候,是要等我父亲亲自找上门?那你别作梦了,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因为与其要他冒这种不确定的风险,他寧愿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语气激动,彷彿要他一字不漏全都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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