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一颤。
瓶,更轻了。无须掂量,瓶,全空了。
困惑飘散在少女的惆悵里。
男子告别了,瀟洒如影,惑人。「再过不了多久,你我便可形影不离。」
花开花谢,就在瓶将再次盈满之际,男子适时现身。
如同上回,一声不响的窃取了瓶中一切。
此后岁月,少女数数期盼、次次落空。
如今,花园已人烟罕至。少女发际的叶,已无人撩拨;毒藤缠绕她的脚踝,洁白的胴体染上凋零的顏色,即使夏季的烈日,也照不出暖意。
瓶口的细泉依旧日月川流,然倾泻的已不是血,是泪……
而那宜人、醉人、诱人、勾人、殤人、惑人的男子,也不再出现。
黑衫青年摇头。「我同情你,但遗憾我始终不是他。」
少女认清了,这青年并非玄衣男子;然,索取的目的却是相同。
「你走吧、你走吧!别说是你,就算他亲来,我也绝不放手……」防备构筑在少女的固执里。
黑衫青年无奈,右手两指扣着红铃,轻轻点在少女的眉心。
动弹不得!
无措扩散在少女的眼泪里。
捧起她手中的瓶,黑衫青年单手扛在右肩上,转身步出水池。
「我能让你离开,但不能保证,你能走多远……所以,还是别动的好。」黑衫青年一打响指,少女重获自由;青年却已步出花园。
别动!
当年,玄衣男子正是如此要求少女,却累得她眾叛亲离;不!既已一无所有,除了寻他,别无旁念。
何不啟程?离开水池、离开花园、离开小镇。
少女站起身来,舒展筋骨,却因维持同姿势太久,龟裂的双臂应声断裂;
少女故作坚强,走出水池,但双脚受毒藤的浸淫,膏肓的双足粉碎脱落;
少女无法站立,也无手支撑,硬生生扑跌倒地,
这一跌,身首异处……
「凋零瀰漫,你又能往何处去?」黑衫青年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似乎即将步出小镇。
这夜,始终那样的黑。
街上的街灯绵延向前,似乎看不见尽头。
街灯的尽头,便是小镇的出口。
浓浓的雾,带着水气,还有一股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气味!
旅人说了,这叫──等待。
街上的街灯绵延向后,旅人站在灯下,身上的白袍,比昼还要明亮。
昏黄的灯,隔着雾气,落在他的发际,发丝上晶蓝的水珠,熠熠生辉。
右肩扛瓶的黑衫青年走到了旅人面前。
旅人笑了。「这次花了不少时间。」
黑衫青年抱怨:「不若你,无事一身轻。」
这夜,摆脱不了那样的黑。
看不见的街灯、看不见的小镇。
一黑一白,
消失在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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