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悦悦讨论着下一期《发现奇迹》的制作取材,工作与恋爱问题的双重夹击让你突然问了一句:“失忆的人还会喜欢上同样的人和事吗?”
悦悦对老板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习以为常,对答如流:“失忆又不是投胎,不是说人哪怕失忆了还会有刻在神经里的‘感觉’吗?凭借熟悉感通常可以唤醒爱意的。”
你心想,看凌肖这情况,完全失去你的痕迹,和投胎转世也差不了多少。非一般情况总是发生在你们身上,也该习以为常。
你把脸埋进手臂,“算了,策划先搁置一段时间。”
“天啊,”悦悦惊呼,“难道要天塌了吗,老板,你居然放弃工作了!”
“是啊。”你没好气地笑,“你老板遭遇着有史以来最大的情感危机,没心情工作。”
挂断电话后,你又发了会儿呆。
凌肖忙着期末考试,你很贴心地没有去烦他,他也不主动联系你,四天前视频电话中的你侬我侬像梦中花镜中月,你从他的生活中彻底失去了位置。
哪怕没事也会打电话说“谁说没事就不能找你?”的凌肖……会在哪里?
你抿起嘴。
夜间十点,你走进了live hoe,ited乐队正预热演出。
在一群嗨乱的人中,你很容易注意到台上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贝斯外壳的凌肖,他的紫发在变幻的彩灯下与背景融为一体。
主唱用低沉的嗓音开腔时,你的神经跳动了两下。舞台在瞬间营造出了黑暗诡谲的氛围,乐手们隐匿在布景中。你从来没有在live hoe听过这首歌,却直觉是凌肖的手笔。
这首歌幽深,像满月下一只身披月光的金瞳黑猫在屋顶上看着你,它脚下还有陈旧的墓碑、一棵枯枝指向黑夜的昏鸦老树,
你知道音乐投射出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但你无法接近他此刻的内心。
主唱拔高的音调拉长直至嘶哑——
舞台的灯光骤然亮如白昼,刺得人眼不适应地回避。
你眯起眼睛,执着地锁定属于凌肖的那个角落。
他紧紧闭着眼,修长的脖子扬起,身体像紧绷的琴弦将断未断,又像一只在疾风暴雨中的行舟,带着贝斯摇晃浮沉,漂泊不定。
你以这样的目光看他的时候,觉得他像无人区玫瑰。他抗拒着此身之外的人,在危险的环境扎了根,打苞开花,鲜红的花瓣沾着露水,一面吸引着此身之外的人,却又上了重重的倒刺,一面让此身之外的人丧命。
他是无人区里的野玫瑰,有着危险而野性的美丽,偌大荒漠中仅此一支。
靠近了他后,你又觉得,他明明是一只刺猬,外壳的棘刺扎手,但当他对你收起了防卫,就会向你敞开柔软得力道稍重都会受伤的身体。
凌肖从小缺失足够的陪伴。他喜欢逃离聒噪人群,他的天才让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需要普通人的情感需求,“无聊”“没创意”挂在嘴边,其实在经历过深刻失望的内心深处还残存着渴望吧。
所以他会为过生日、收礼物、吃蛋糕、许愿望的小仪式,像普通人一样经历惊喜和陪伴而开心,哪怕他嘴上还嫌弃“不够酷”。
他厌恶热闹,仍等待着能真正容纳他的热闹。他是矛盾而又坚持公平的。
你以你的方式“驯养”了他,将他拉入了属于你的红尘,将他从沙漠移栽到你为他开辟的疆土,却不愿为他盖上玻璃罩,害怕他失去自由。所以你的花,永远拥有选择逃开你的自由。
你无法拔除在他身上扎了根的野性和孤独,唯有真心实意地接纳着他的所有模样与心情,你希望他在孤独时会想起你给予的温暖,却不知道他这只漂泊的孤舟是否愿意在你的港湾永远停歇。
如今失去所有关于你的记忆的他,好像要离开你为他栽种的区域了。
他好像不想要你了。
你努力睁大了眼睛,里面泛起泪水,他的身影逐渐模糊。
音乐的高潮穿透了你的耳膜,混乱的鼓点扰乱了你的感知。
高潮掀起的浪涌戛然而止,全场回归寂静。
你看着凌肖将贝斯递给另一个人,慌忙拭了眼睛,追上他离开的身影。
凌肖黑皮衣上的铆钉在暧昧的灯光下锃亮,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子突然崴了脚即将摔倒,他顺手绅士地搀扶了一把胳膊。
那个女孩娇娇弱弱的,小小一只,像兔子或羊羔类很需要呵护的动物。
你追逐他的脚步猛然停住。夜间十点钟的冷风刮过你的耳旁,你突然意识到,凌肖是个需要“被需要”的人。
你可能永远不会平地摔,不会动不动因为他一两句话涨红脸嗔怪嗫嚅,不会隔三差五惹出一堆事来等他替你收尾。你第一次认真地思考,没有你们那些生死与共的前情,或许那样的女孩子,能让他感受到离了他不行的,才是他真正喜欢的。
——你不是那样的人,却并不代表你不需要他。
他低头打量那女孩子窘迫的神情,有一丝像猎人的兴味。
“凌肖。”你尽量控制声线颤抖,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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