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把倪舒送回了屋子。
半揽着她推门而入,屋内的东西已经被更换整理的焕然一新。
而视野所及最清晰处,干净崭新的军装迭的整整齐齐,被下官提前放好在桌面上。
倪舒站在他旁边,余光瞥见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前方。
从他刚才中途离开,同副官短暂地交谈片刻回来后,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虽然他的表情里瞧不出什么破绽,但倪舒猜测他应该遇到了麻烦。
阿诺德盯着桌前规整的军装,肩上深重的责任冷静无情地催促着他,让他避无可避,于是一缕微弱的、反叛的烦躁自心底滋生。
前所未有的,从前被他视为义无反顾的事务让他拥有了压抑感。
阿诺德转开视线,他关上身后的门,不再想,放纵最后的片刻。
握着光滑的肩头转过她的身子,阿诺德推着倪舒走到衣柜前,为她挑选合适的衣服。
倪舒的眉头跳了跳,盯着柜里那排由短自长挂好的衣裙,如鲠在喉的沉默。
床单被罩全换了,为什么衣柜里的衣服还是原来那些什么也遮不住的废料?
……
谁能来救她走。
雪白的浴巾被随意地扔在椅背上,有大半不知不觉地滑落在地,旁边两个人却都未曾发觉。
阿诺德坐在床侧,打量着换上新衣服的倪舒。
倪舒局促地捏着身上青嫩绿裙的衣角,依旧是放不开的模样。
“……穿上了。”
阿诺德这次没有计较她语气中的不情愿,他点点头,起身走来。
倪舒仰视着她面前高大的男人,阿诺德始终如一的棕色眸子深沉地与她对视,他的眼如涨潮前的海水,平静之下隐匿着无尽的激荡的暗涌。
可起风之前,万象无声。
他突然抱住了她。
倪舒的腰身被他的手臂环绕,被他的胸膛挤压,他抬手不容置疑地把她的头压靠在自己的肩上。
这是一个有力的、干净的拥抱。
阿诺德感受到怀里女人瘦小的骨架和纤细的肢体,其实她就是一个无比普通的人类。
迟钝、脆弱、短寿、怕痛……一切人类的弱点她都无一例外地拥有。
可她普通的生命里却蕴藏着清澈到几乎执拗的力量。
他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
“等我回来,倪舒。”
沉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阿诺德说话后立刻干脆地松开了她。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动作干脆地换上放在桌上的军装,头也不回地推门大步离开。
大概有一分钟之后,倪舒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没有料到他就这样离开了。
……
就这?
倪舒摸了摸颈间的枷锁,又垂头看了眼圈在一侧脚腕上的镣铐,连在上面的铁链已经被阿诺德卸掉了。
浓密的睫毛扇动两下,倪舒放下了手,她蓦然发现,在这间屋子里,她拥有了狭义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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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副官早已在门外不远处恭敬地等候多时。
“上将。”他向阿诺德问好。
阿诺德的目光吝啬地落在他身上一眼便收回,他望着前方的道路大步流星地向前,副官立刻敬肃在后面跟上他的步伐。
“派一队人守好这里。”
“我先过去一趟,之后还要回来。”
“不要让别人过来打扰。”
阿诺德吩咐道。
他出门之后的脸色陡然冷峻,周身散发傲睨不悦无所遁形。
“是。”
副官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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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已经过去了吧。”
“是的,上将。”
“算算时间,阿诺德也走了吧。”
“是的。”
候在屋内的下属立刻答道。
恩兰纳点点头,他慢条斯理地用雪白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桌上的沙漏被倒扣,时间流逝,琉璃上圆锥中剩下三分之一的沙,小小的倒三角还在不断减少。
细沙雪崩般从狭窄的通道中争先恐后地倾泄,沙线堆积,闭合的琉璃平面上鼓起小丘,承受不住时会分崩离析地坍塌,继而再次堆积、再次流泻。
最后一点沙落尽时,恩兰纳擦完手指,那张依然一尘不染的白帕被他丢弃,垂落在垃圾桶中。
“走吧。”
他对下首的部下不紧不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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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到阿诺德的地盘上时,恩兰纳心底除了因能获到的战利品而挑起的隐隐激动外没有其余的情绪。
对视着走廊里紧张到几乎剑弩拔张的士兵,他没有任何畏惧,甚至还有些愉悦。
视若无睹般迈步。
踏出第三步之时,那些士兵意料之中扑了上来。
恩兰纳看着他们,在首当其冲的士兵的拳风快要沾上他衣角的那刻,他迅捷地侧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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