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马车停在侯府门口,雨山的声音传来:“七爷,到了。”
陆崇微微蹙起眉头。
因为云贞撇开脸,她眼中濛濛,积蓄许久的泪,抑制不住,一滴滴乍然坠落,在她面上滑过一道道痕迹。
陆崇方张张口,云贞撩开帘子,也不用喜春搀扶,用手帕遮掩着,半低头,一路跑进府里。
雨山乍然看到这一幕,呆滞在原地。
不一会儿,陆崇才从马车下来。
他面色沉沉,雨山一下察觉他家主子心情很不好,连忙低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它不是灾祸。而她亦非灾祸。◎
陆崇比云贞慢一步回到静远堂。
看着紧闭的房门, 须臾,他转去书房。
小一刻后, 云贞方打开房门。
她平复好情绪, 早上出去前,锦屏煮了莲子消暑汤,她让锦绣端一碗去书房。
坐在镜子前,云贞望着哭得红扑扑的脸颊。
她仔细擦掉额间浮粉, 露出那点艳丽的胭脂痣, 镜子里的人儿, 姿容昳丽, 却有点陌生。
云贞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还是她自己。
这时, 门上传来笃笃声。
她回过头,门没关, 但陆崇依然站在屋外, 他道:“还难过?”
云贞还以为他会先处理公务, 她低下头, 盯着桌角的云蝠纹,轻声回:“没事了。”
此时已不复梦境, 陆崇也不曾再说过“灾祸”二字,她还是为梦境里那“灾祸”,而感到痛苦。
她的卑怯,根植于内心。
即使证实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她不相信, 不敢相信, 梦里那么懦弱无能的自己, 又为何能得陆崇的自省?
所以,那时候,陆崇喜欢她。
她不懂,在嫁给陆崇之前,她很清楚,自己对他有所图,只是不明白,陆崇为何要低娶,如今看来,或许是喜欢。
竟然是喜欢。
可陆崇喜欢的,可能不是她,是梦里那个露出胭脂痣的自己,如今她遮住胭脂痣,他又喜欢自己什么?
她对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拿起桌上铁罐子,沾染脂粉,往额间涂一半,动作顿了顿,又继续涂抹。
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
总归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这一日,云贞比陆崇早上床,她缩在床角落,几乎听不见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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