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没有点灯。
他撩开床幔,云贞侧躺着睡,天气热,她把头发编成一股,放在颈侧,眉眼漂亮恬静,带着没有忧虑的纯真。
自从嫁进侯府,她步步小心,侯夫人对她三分好,她便巴不得回七分。
侯夫人口头为她出口气,她就想着,缝里衣给她。
她的心那么纯粹。
陆崇垂着眼,手指轻轻将她鬓角的发丝,梳到耳后。
指尖既轻又柔,顺着耳廓,拂过的弧度,刹那间,融化男子眸底的冷清。
好一会儿,陆崇方直起身,轻放下床幔。
到前堂,陆崇叫来雨山:“明日一大早,着人去长春堂传话。”
“镇国公府的拜帖,一律不接。”
而此时屋内,云贞突然睁开眼睛,双眼圆溜溜的。
她喘了口气。
吓死了,这回装睡,好像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她翻个身,伸出手,别耳际的头发,似乎还能感觉到男人的指腹。
一抹绯红,也爬上耳尖。
◎我知道,这于礼不合。◎
长春堂。
“不接镇国公府拜帖?”
王嬷嬷给侯夫人剥葡萄, 她也有点惊讶:“那国公府老夫人,只是两句不敬, 就叫七爷如此不喜。”
七爷何其珍重夫人。
自然, 后半句话,王嬷嬷憋在心里没说。
侯夫人还算了解陆崇,说:“阿崇不会意气用事,应当不止因为那日的事。”
只是, 应该也不是朝廷相关的事, 否则陆崇会明说。
可镇国公府上门来, 侯府还能把人赶走?
王嬷嬷:“就不接拜帖, 她们实在是无帖上门, 咱也没办法。”
侯夫人同意:“是了。”
没两日,镇国公府果然派人送拜帖, 要来侯府一叙,侯夫人以自己夏乏无力为由, 推拒了。
无果, 又两日, 镇国公府递请帖, 言明请大夫人、二夫人、五夫人和七夫人,去镇国公府品茗。
秦淑慧和另外两个夫人, 都去了。
当镇国公府的人问起云贞,秦淑慧推诿:“七弟妹这两日有些不舒服,就没出门。”
一来二往,侯夫人和秦淑慧,都猜测镇国公府和云贞, 有什么过节。
不过, 她们也是人精儿, 陆崇护着云贞,她们也向着自家人,与云贞日常相处,没叫她察出端倪。
五月初三。
临近端午,云贞着喜春锦绣摘了些箬叶,分批用清水浸泡,打算明日亲手包些粽子,后日送到各夫人房中去。
今年是她嫁过来第一年,着实要用点心,而且她也技痒。
喜春掰着手指数:“每位爷有四个粽子,我们这里一共有一、二、三……好像多了四个。”
云贞笑道:“你漏算二房了。”
喜春:“还要送给他们啊?”
云贞:“是啊。”
亲戚就是这般,大房二房分家之前,表面关系融融,哪有一下就彻底断了联系。
姜香玉可以不和她们往来,她作为弟媳,礼数还是要尽到的,而送粽子,对她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却能让陆崇好做些。
她现下对这些世故,心里明镜似的。
喜春嘀咕:“能下泻药吗?”
云贞好笑:“你啊。”
第二日,云贞、喜春、锦绣、锦屏和柳叶,五个女子围坐一圈,一边包粽子,一边说着话。
陆崇跨进静远堂时,先听到笑声,再嗅到粽叶飘香。
紧接着,他的眼眸里,倒映出不远处,坐在女子堆中的云贞。
怕头发掉到粽子里,她头上系着青色布巾,遮住发髻,却更显芙蓉面娇媚,双眼灵动,笑意盈盈。
她倏而抬眼,见着他,唇畔牵起的弧度,比空气中蜜糖滋味还要甜。
陆崇脚步微微一顿。
这要是叫星天和雨山瞧见,大抵要扶扶下巴,从前,静远堂绝没有这种动静。
见陆崇进门,喜春和锦绣几人站起身。
行过礼,锦绣突的开口:“七爷,我们在包粽子,七爷要不要猜猜,夫人包的是哪些?”
锦绣是斗胆提议的,新婚该是蜜里调油,不过,她和锦屏总觉得夫人和七爷,好像还差点火候。
需要点更契合的事。
于是,说完,她给陆崇使了个眼色。
她们包的粽子,放在身后的竹编扁簸箕里,分成五堆,每堆八个,仔细一看,只有细微不同。
云贞斜乜锦绣一眼,她心里没底,陆崇哪会知道,哪些是她包的。
而这样的猜测,对他而言,有什么意思,她还没开口,就看陆崇走过来,当真端详起哪五堆粽子。
他真的要猜。
云贞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在心里组织话头,等等陆崇猜错了,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场面没那么难看。
不过小片刻,陆崇指着其中一堆粽子:“这个。”
锦绣拍手,喜春高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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