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贞与陆崇坐在一处,锦屏手上拿着一双长筷,准备布菜。
陆崇端着碗,看了眼云贞。
少女低垂眼睫,神情有些落寞,只往嘴里送白饭。
陆崇问:“不合胃口?”
云贞回过神,忙摇摇头:“不会。”
她夹了几块笋片,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说:“大人,我可能在母亲跟前说错话了。”
陆崇放下碗筷。
他抬抬手,锦屏放下筷子,束手离去。
见陆崇看着自己,等她补充,云贞有些难以启齿。
她明白,侯夫人和姜香玉、大夫人不一样,她待自己不冷不热,但这距离,让云贞很舒服。
所以,下午侯夫人问她,她才会说实话。
可那之后,侯夫人突然的沉默,或许是不开心的。
云贞听冯氏说过,世上多的是恶婆婆,自己受过婆母磋磨,就要累加到儿媳身上。
如果是这种婆婆,对云贞而言,反而有应付的策略,她谨言慎行就是。
但侯夫人不是这种人,她却不知道怎么把握度。
磕磕绊绊讲了下午的事,云贞看着面前的八宝鸭,拿这种事问陆崇,真恨不得自己随这鸭子,躺盘子里去。
只是,除了陆崇,她也没能问谁。
陆崇拿起一个旁边一个小碗,盛一碗甜汤,一勺一勺的,云贞盯着他拿勺子的手指,修长又好看。
他一边盛,一边说:“你不必担心。”
男子音色低沉,却宽和:“母亲不介怀你说实话,我想,她大抵是有些难过。”
云贞:“难过?”
甜汤放在她手边,七分满。
陆崇道:“她自己也不想放弃做颜料。”
他手指点点桌面:“喝口汤。”
云贞回过神。
她捻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喝下,光吃饭而略微干涩的喉咙,瞬间,被这偏甜口的汤汁,一下润湿。
连带之前的焦虑,也因陆崇两句话,全部被压下去,心里暖融融的。
她解开心结,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陆崇挽着袖子,用公筷,夹了一块八宝鸭放到她碗里。
一刹,云贞脸颊微红,目光躲闪。
她竟然让才华横溢的状元郎,让圣人器重的三品大员,给她盛汤夹菜。
陆崇却神色如常,见她只顾吃面前两道菜,他又伸手,给她夹其他两道菜。
云贞:“……”
吃陆崇夹的菜,会不会变聪明?她一边往嘴里塞菜,脑海里天马行空。
于是,这顿饭,她一个不留神,吃撑了。
晚上躺在床上,云贞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悄悄起来,掀开床帐,陆崇睡在榻上,闭着眼睛。
她觉得,睡榻上一点都不舒服。
如果他要回床上睡,她绝不会说什么。
只是,到底心里还是有点不明朗。
她甚至想过,陆崇去别的房间睡,只是,新婚才几日,新郎就去别处睡,传出去,是她不好做。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也从没提过,甚至睡榻上这件事,也是瞒着喜春锦绣她们的。
他想的,总会比她远,比她多。
云贞放轻呼吸,她打开房门,今日值夜的是,刚好是喜春。
喜春在屋外打盹,云贞小声:“春,春,喜春。”
喜春一无所查,和周公踢毽球嘞。
过了会儿,她听到身后,被寝窸窣声后,陆崇:“什么事?”
云贞:“……”
她嘀咕,他名字叫陆崇,又不叫喜春。
无法,云贞回过身,她小声说:“就……口渴了。”
陆崇披着一件衣衫起来,他熟悉房中的布置,借着夜色,走到桌子旁,“嗤”的一声,点亮一盏灯。
朦胧的橘色灯光,浮在男子俊美的侧颜上,他的衣襟,比往常要松一些,露出脖颈与锁骨莹润的肌肤。
陆崇摸了下茶壶,他回头看她,问:“要喝热的么?”
云贞:“不……”
她饱到什么都吃不下,水也是。
叫喜春,是想让她看看,小厨房里有没有陈皮、木香等消食用的。
但是,让她跟陆崇承认自己吃撑了,实在难为情,又不是小孩子了,连饿饱都分不清么?
可眼看陆崇要给自己倒水,云贞只好咬咬嘴唇:“我、我不渴。”
陆崇停下倒水。
云贞脚趾缩在一起,小声:“我就是,有点饱。”
安静了一会儿,陆崇:“要叫府医么?”
云贞摆手:“不用不用。”
且不说不至于,要是叫了府医,明天阖府都知道了,还以为她出什么大病呢,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陆崇走过来,他站在她身边,朝门外说:“喜春。”
喜春那反应截然不同,猛地睁开眼睛:“欸!”
陆崇:“去小厨房煮一点陈皮汤,要浓一点。”
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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