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贞腼腆笑了笑,说:“对了,姆妈,有一件事……”她犹豫一瞬,继续,“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有的我?”
小时候,她只听刘氏侮辱母亲,说她不贞不洁,才会无媒无聘,怀了她这个野种。
冯氏思忖片刻,说:“这,我也不算清楚,假若来日……唉,罢了,没有这一日。”
云贞笑了笑:“也是。”
这么多年,她早放下这些疑虑,偶然提起,只是一刹的好奇。
见雨快停了,云贞仔细盯着地面竹叶,它们颜色饱满鲜亮,她想捡走几片,回去编个小玩意儿。
这时候,却听冯氏问:“贞娘,我亦有一事想问你。”
云贞回头。
冯氏叹口气:“你答应嫁入承平侯府,可是因为那日,我入了大牢的事?”
自承平侯府提亲至今,已有一个月,她们第一次谈论此事。
云贞手指一顿。
冯氏要做生意,免不了招惹地头蛇,京城这样的地界,五城兵马司与商号间,尚且不清不楚,其余地方,只怕多有掣肘。
那日七夕,她独自一人,提着不甚明亮的灯笼,走在黑黢黢的夜里。
她怕了。
怕魑魅魍魉,怕小鬼作祟,怕小人报复。
恍惚间,陆崇提着灯,闯进她的视野。
正是那时,她明了一些事,路,始终是自己走的,但陆崇,能陪她照亮前方昏暗的路。
这场婚姻,她与陆崇,不求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求为姆妈寻得一方庇护,免得日后再遭牢狱之灾。
不止如此,还有喜春,当初云宝珠污蔑自己偷窃,二房如何对喜春,打她巴掌,踹她,她历历在目。
云贞想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她对陆崇,自有所图。
她看着清澈的积水,目光幽远,缓缓说:“是有这个缘故。”
冯氏一愣,说:“只是因此?那可不行啊,还来得及,便去退了,大不了我日后不碰布庄生意,怎么能拿婚姻当儿戏!”
云贞道:“姆妈放心,我想好了的,况且,我待他,也不是全然……”
也不是全然无情。
最后二个字,她说不出来,终究是叫人赧然。
有些事,剪不断,理还乱。
说不清,道不明。
缠在一处,无头无尾。
在收到小金猫时,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陆崇会直接问她,此待如何,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借口说烟花绚丽,而应允。
或许,陆崇也对她有所图,只是,会是什么?
想起他清冷俊逸的眉眼,云贞面颊微热,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
不多久,雨停了。
云贞与冯氏携手,走出竹林,她聊起近来所学所思,二人说说笑笑,跨上灵云寺的木桥。
桥对岸的阁楼之上。
陆旭无所事事地望着楼下。
他是随父亲一起来灵云寺住一天,躲清闲的。
自打分家之后,姜香玉心中一团怨气,总恨陆幽没本事,叫陆崇碾压了去。
陆幽烦不胜烦,带上陆旭,到灵云寺吃斋饭,清清心。
这段时日,陆旭话少了许多。
初出茅庐,他的棱角,被狠狠磨了一下,还是被自己向来敬重的小叔。
他靠在窗台,神思不宁,忽的,眼前闯入一道倩影。
少女一如他当初在水天阁初见那般,面容脖颈粉白,布裙荆钗,无甚雕饰,她唇畔微扬,笑容那般明亮,几步路身姿摇曳,端的是媚色动人。
一刹,陆旭心潮波涌,他目光紧紧跟着她,不由站起身。
他提着下摆,疾步走下楼。
只是,还没等他追上去,一个男人拦住他。
陆旭一愣:“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蒲齐道:“大公子,七爷不愿府中人打搅到她,请大公子留步。”
陆旭难以置信,俊眸微瞪:“你……小叔让你跟踪我?”
蒲齐:“不敢,在下只跟在姑娘周围。”
陆旭脸色难看,嘴角一抽:“哈,哈哈,很好。”
他竟不知,小叔这般端庄君子,也会暗中派人护着一个女子。
这是什么道理?云贞这种身世,又凭什么,成为他的长辈?
陆旭不明白。
待得晚间,他与陆幽回府,如今,二房与大房,不是同一道门进出,二房在另一面巷子,又开一道门。
父子俩走过后园,便发现,老侯爷和大爷雕刻的进学解石碑,被圈进大房的范围,墙已经砌到一半。
虽则这是早分好的,然看着这一幕,二人皆十分纳闷。
离开侯府二房,云贞只觉日子安逸,稀疏平常。
过了中秋,剩下的小几个月,如白驹过隙。
进入腊月,冯记炒货铺子,到了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又多雇四人,这回,不止承平侯府,和往日的客人,还多了许多新客。
竟还有如镇国公府这般的贵客。
显然,旁人早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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