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气裊裊上升,洁亮的镜子里,微扬的细柳眉及双凤眼勾勒出一股刚毅的气势,坚挺鼻樑及精緻的薄唇似笑非笑望着身后方才踏进浴室的男人。儘管卸下妆容,白皙的肌肤仍透着陶瓷般晶亮的光泽,丝毫看不出早已年过三十有二的朱习菈,以着平淡无痕的口吻说:「你今天身上有roseiere的香水味!」
「哇!嗅觉这么敏锐?」穿着睡袍的杜鑫评轻呼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抱着胸,靠在门上。嘴角一抹讚叹的微笑,盯视着眼前女人将睡前乳液轻拍在脸上的动作。
「甚么都逃不过习菈女神的法眼,是吗?」杜鑫瓶跨一步靠近,一个arandbasi粉红色香水盒子递至朱习菈眼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猜得真准,白色情人节快乐!算是你上个月送我那个领带夹的回礼,虽然还有一个星期,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用了它之后来诱惑我的样子。」
「那我就要跟你说抱歉了!你这礼物还真是送得不对,因为以前我最讨厌的一个女人,用的就是这种香水,装可爱、装清纯,虚偽!」语气里带着鄙夷,脸上表情却不见任何一丝波澜,是朱习菈一贯的泰然淡定。
这辈子唯一让她哭过的男人,就是被这样的一个女孩所迷惑。十年的感情比不过人家女孩三个月的身孕,在那一场连想都不愿想起的长期抗战里,她输得彻底,就因为放进了全部的感情。
她透过半身镜的反射,欣赏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会再有曾经那种浓烈的爱;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对男人已经失去了最单纯的热情。这样的婚姻,对她而言却是比较好的,没有太多惊滔骇浪的感情,就不会有让人痛彻心扉的输赢。
朱习菈转过身来,扬起下顎,一手绕住了杜鑫评的颈子,一手仔细地描绘着他的轮廓,用鼻尖、用柔唇轻轻摩娑过他喉头上性感的喉结。
「幸好你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找麻烦的事!」下垂的长睫半瞇着眼,言语里若有似无的警告意味。
杜鑫评勾起一侧笑弧,挑着眉道:「怎么会?你知道我一向最看不起管不住小头的男人!」却反一个俯身,如同蝎子钳住猎物便不放开一般,吮住了她的粉颈。舌尖的温热拨扰起一脉脉暖流般细緻的肤触,引发她一阵轻婉嚶嚀。
她噘起下唇,微嗔地细嚷:「我是怕你欲求不满嘛!不过,你敢说这句话,就应该有十足的把握,是吗?」
「呵!那当然。」
得意的畅笑,搔痒着她的耳际,她也忍不住格格地笑出声:「好吧!就相信你。」
他一把托着朱习菈的俏臀,让她像隻无尾熊一样盘抱在他身上,走出浴室。正要将她放到床上之前,那撒娇的声音又轻喊了一声:「等等!」
「怎么?」杜鑫评停住了脚步。
纤指一扬,往梳妆台比画着:「那里!」
镜台上的唇白柔媚的花朵,静静佇立在透亮的威士忌酒瓶中,是日间打扫的卢妈妈所留下。在娘家帮佣近二十年的中年妇女,最清楚不过朱小姐的喜好。只要桌前一朵盛开的白玫瑰,那傲强执拗的脾气,就会一整天掛上好心情。
「是这个吗?」杜鑫评抱着她,移步到梳妆台上的酒瓶前。要抓住女人的心思,就是要如追捕猎物一般敏锐的嗅觉。
「真聪明!」甜美笑意中,白玫瑰便从瓶中,转位至她指掌间,如同美丽仙子手上的仙女棒,旋绕在他眼前。古典水晶吊灯柔灿的照射下,淡淡沁香是佔据脑海的醺醉。
两人贴紧的躯体,扑倒在席梦思大床的柔被中,透过斜照灯影投射在鹅黄色緹花窗帘,纠结如枝藤的缠绕蔓延。
朱习菈却将玫瑰档在他的亲吻之前,嘟起嘴说:「等等!我外公最近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这几天找了苗律师去谈,应该很快会立遗嘱……」
「所以你今天才会愿意来做不孕症的检查?」他将双手支在两侧,以俯卧之姿看着她。
「外公一直担心后继无人,可是表舅舅野心太大,我也不希望外公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拱手直接送给他。」朱习菈皱起眉,微微嗔怒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来苏综合医院?」
杜鑫评笑着耸耸肩,无奈地叹口气道:「我都说了呀!现在苏综合是乔建德一手遮天,我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一进去就是被压榨得死死的,哪里有我立足的空间?」
「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筹码吗?我爸妈都不是医界的人,我只能靠你了。不过,我知道……其实你是还不想离开医学中心,对吗?」愁眉垂眼的目光,天见犹怜的鬱鬱神色,恰是杜鑫评的弱点。
杜鑫评思忖半响,深吸一口气才道:「最近乔院长手上洽有一个棘手的医疗纠纷,如果顺势而推,为了保全医院的声望,在董事会议里应该就可以让他下台。」
「鑫评……帮我……」细声娇嚶的轻唤,是在男人面前示弱的女人,不容许被拒绝的哀怜。
「那倒底……还要不要做人?」急待验收的是猎食者身下的战利品,他在她耳畔咬着。
只是,究竟谁才是谁的猎物,此刻仍未见分明。
「看来你今天应该是真的欲求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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