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尤枝不解地唤他。
裴然站定在她面前:“为什么不说?”
“什么?”
“张诚的事。”
尤枝一僵,没想到裴然还是知道了。
“那天打电话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吧?”裴然哑声问。
如果不是今天在片场,听几个副导演在一旁聊天,说起了张诚因为私生活的事被人打了,似乎还挺严重的,他还不知道,她那天经历了什么。
尤枝怔了怔,勉强弯了弯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没什么损失,而且事情已经解决了……”
裴然凝滞了片刻,他知道,是谢承礼解决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电影发布会上,笑意盈盈地接受着媒体的采访,没有听见她的求助电话。
而当晚他给她回电话时,她已经不愿意再提及。
就像当年那场酒会。
如果那晚他能早一点邀请她,也许最后才到来的谢承礼就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然而等到他想邀请她时,她却已经握住了谢承礼的手。
他似乎总是迟了一步。
“裴然?”尤枝轻唤了他一声。
裴然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笑,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我送你回去。”
尤枝迟疑了下,最终点点头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打破沉默。
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因为夜色的降临,一盏一盏地亮起,橘色的灯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前,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裴然陪着尤枝走进小区,沿着人行道安静地走着,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偶尔有夜风吹来,吹着二人的大衣微微拂动。
裴然看着地面上二人并肩行走的影子,直到到了她楼下,他突然开口:“尤枝。”
尤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裴然安静了几秒钟:“抱歉。”
尤枝愣了下,看着他低落的神色,忙摇摇头:“你当时也在忙啊,再说如果是我在忙的话,可能也接不到你的……”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裴然伸手,将她被风吹到脸畔的碎发拂到了而后。
尤枝怔愣地看着他,随后想到,裴然一向风趣有礼,这几乎是他做过最出格的动作了。
裴然很快收回了手,看着她微僵的神情,顿了几秒钟,继而弯了弯唇,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尤枝同学,明天就是‘实习期’的最后一天了。”
尤枝轻轻地点了点头:“裴然……”
“不用这么快告诉我答案,”裴然打断了她,与她安静地对望着,许久笑了起来:“当初死星上映时,都没这么紧张过,真希望我有一个不错的成绩。”
“明天见。”
尤枝发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转身走进楼道。
不远处,路灯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黑色库里南静静地停在那里,后窗打开着,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谢承礼安静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前,只有路灯孤寂地洒落满地光芒。
可刚刚相伴而行、彼此对望的男女,如同刀刻斧凿一般,印在他的脑海中。
这几天,他以为尤枝的工作很忙,以为她一定在忙着节目的事,才会没有去医院看他。
他想,她不能去,他来总可以了。
也不用打扰她,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却看见了什么?
裴然说的实习期,又是什么?
谢承礼不知道,可是却隐约猜到了答案。
下颌紧绷着,谢承礼感觉自己断开的肋骨好像又在疼了,却又好像不只是肋骨,还有……左上方的地方。
谢承礼伸手抵着左胸口,意识阵阵混乱,理智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试探着,最终还是如坠深渊。
他的脸上渐渐没了表情,眼神也像是被黑暗侵袭,带着平静的疯狂。
他不能让明天轻易地到来。
尤枝接到谢承礼的电话时,是在当天晚上九点左右。
今天回来得早,尤枝吃完晚饭洗完澡也才八点多,索性刷起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看的节目来。
看着看着,她不由有些走神地想到明天。
尤枝自己都不清楚,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要。
也是在这时,手机响了。
谢承礼好像在一个空荡荡的地方,低哑的嗓音还带着回声:“尤枝,你说的欠我一个人情,还作数吗?”
尤枝怔了怔,应了一声。
谢承礼沉默了很久,久到尤枝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断的时候,他才开口:“我们见一面吧。”
谢承礼的司机来接的尤枝,没有去医院,反而一直开到了城东的别墅区。
当站在偌大的庄园别墅面前,看着灯火通明的一整栋楼及楼前的八根罗马柱,尤枝才知道,媒体口中那些天花乱坠的形容,从来没有夸张。
管家模样的人将她带到顶楼便离开了。
尤枝顿了下,推开唯一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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