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尔大学的终身教授,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走了,现在——几乎不联系了。”
“哎哟,你这么小她就丢下你不管了?这也太狠心了吧……”
回应大姨的是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大姨又问道:“那你爸爸以后都呆在美国,不回来了?”
“大概率不回来。”
“那你现在一个人在江州?”
“爷爷、伯伯一家都在这里。”
“爷爷年纪很大了吧?身体还好吗?伯伯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姨这是在查户口吗?
忻棠听不下去,放下切了一半的番茄,走到厨房门口,朝着客厅喊道:“郁教授,能不能过来帮我开下瓶盖?”
“好。”郁韫林跟大姨说了一声,便起身走向厨房。
等他一到门口,忻棠就把他拉进了最里头,压低声音急匆匆地问道:“您带手机了吗?”
“带了,怎么了?”郁韫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按亮屏幕,这才发现忻棠给他打了十来个电话,忙道,“抱歉,之前上课调成静音忘记调回来了。”
“没事没事。”忻棠瞥了一眼厨房门口,继续说道,“你现在把铃声调回来,等会儿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就说有急事要去一趟学校。”
厨房狭窄,两个人并肩站在水槽旁,手臂几乎挨在一块儿。
郁韫林垂着眼,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脸近在眼前,他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的皮肤很好,白皙柔嫩,在灯光下如羊脂白玉般泛着温润的光泽。
忻棠见郁韫林盯着自己半晌没回应,知道自己这主意肯定犯了他的“铁律”,于是轻声细语地央求道:“我知道您不说谎,但现在情况紧急,您就帮帮我好不好?”
她握紧双手放在下巴前,眼巴巴地瞧着郁韫林,乌黑的杏眸里除了期待,还有几分讨好。
她的嗓音比气声高不了多少,就这样轻轻软软地响在耳畔,像极了情人之间的低语呢喃。
郁韫林喉头轻轻一滚,垂下眼,低声说道:“可是我很饿了。”
那神情看起来有点小可怜,还带着几分委屈,忻棠心尖蓦地一软,抵在下巴上的双手便放了下来。
却见他转头看向燃气灶上的砂锅,吸了下鼻子,缓声说道:“我等这碗红烧牛腩面,已经等了整整三天了。”
忻棠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刚刚二话不说就跟大姨进门,原来是想吃面!
被错当成她男友也不解释,被“查户口”也耐心配合
——为了一口吃的,这正直高洁的教授竟然连节操都不要了。
忻棠哭笑不得。
可要是让他留下来,隐患实在太大,忻棠正想着如何把人哄走,就听大姨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瓶盖还没开好呀?”
忻棠:“……”
郁韫林就这样留了下来。
这大概是忻棠人生中吃的最为忐忑的一餐饭。
大姨坐在她对面,眼睛却一直盯着她身旁的郁韫林,像查户口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给他。
郁韫林很少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为了回答大姨的问题,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放下筷子。
可他脸上不见丝毫不耐,即便很多问题都涉及隐私,还是回答得认真细致。
然而大姨的问题仿佛没有尽头,问完一波又来了一波。
“对了,小郁,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
“噢,那比棠棠大了五岁呀……”大姨若有所思地看了忻棠一眼,又转向郁韫林,接着问道,“二十八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忻棠原本垂着头,一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面,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赶在郁韫林回答之前抢先说道:“大姨,你再问下去,他的面就该胀了……”
大姨瞧了一眼郁韫林的碗,这才发现他一碗面几乎没动,而忻棠的已经快见底了,顿时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是第一次见面,想多了解了解嘛!”
随即又冲郁韫林说道,“你快吃,多吃点,不够让棠棠再给你加!”
“好。”郁韫林应了一声便低头吃起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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