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诸人散去,各自忙碌,长孙无忌一个人坐在偏厅里喝着茶水,斟酌着眼下形势。
毫无疑问,随着东征大军进入关,这场“兵谏”即将落下帷幕,无论李绩投靠到哪一方,都会迅速将另一方击溃,哪怕李绩胆大包天意欲窃国称帝,效仿当年宇化及“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也足以心想事成,没人能够阻止。
当然,届时天下板荡举国皆敌,整个关风雨飘摇彻底倾覆,数十万东征大军顷刻间分崩离析相互攻杀,落得一个与宇化及一般众叛亲离之凄惨下场,那是另外一回事……
面对此等局面,之前一件一直并不迫切的事情便不得不提上日程,尽早决断。
然而这件事,他自己却又不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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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重门里。
随着和谈再次开启,太极宫内的叛军也尽被驱逐出承天门外,东宫上下获得了难得的休整时间。兵卒忙碌于太极宫,修葺建筑、维修军械、救治伤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种事务。
然而内重门里太子居所却并不平静。
李承乾居,萧瑀、岑本、李靖、李道宗、马周等东宫班底分列左右,听取斥候对于左武卫进驻潼关的禀报。
待到斥候推出,李承乾面色凝重,环视左右,问道:“英国公即将率领大军入关,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堂内气氛紧张,诸人凝神不语。
引兵于外的李绩就好似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能掉下来斩下人头,遭遇灭顶之灾。而无论之前的策略如何,终究还是要面对李绩入关之后的抉择,因为这几乎决定了长安局势究竟走向何方。
东宫上下数万人马浴血奋战、死不旋踵,然而最终之结局还是需要仰人鼻息,这种感觉极为糟糕……
良久,萧瑀缓缓说道:“老臣以为,此时关陇必定仓惶焦急,毕竟他们兵谋逆,罪不容恕,人人得而诛之。不过,也正是与关陇和谈的绝佳机会。”
这话听似前言不搭后语,既然关陇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不尽量争取李绩,而后对关陇予以雷霆一击?但在座皆乃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才智冠绝天下,自然明白其的意思。
毕竟李绩始终不曾表明其立场倾向,万一其人深具野心,有曹、霍之志,意欲将东宫、关陇尽皆踩在脚下,甚至另立储君、攫取大权,东宫面对的就将是万劫不复之局面。
好在李绩既然一直不表明立场,自然不会是只瞒着东宫,关陇那边也一样摸不准其倾向,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加快与关陇和谈,只要和谈完成,双方止息干戈、结为同盟,那么东宫的地位便牢不可破,除非李绩也与关陇一样兵谋逆,否则无论其立场如何,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相比于坐等李绩表露立场,还是加快和谈尽量争取主动更为稳妥,而关陇也必定对李绩的立场甚为忌惮,双方述求一致,说不定一拍即合……
“当当”
突兀的响声惊醒沉思的诸人,房俊敲了敲面前的案几,看着萧瑀问道:“和谈不是不行,但宋国公打算如何处置关陇叛军,以及已经进入关的天下各地门阀军队?”
诸人在此默然。
说到底,关陇所行之事乃是“谋逆”,固然迫于现状不得不虚与委蛇,可是那些叛军怎么办?留着这些军队一日,便是帝国社稷之巨大隐患,关陇可以随时随地在此掀兵变,难不成还能将几十万大军尽皆留在关予以震慑?
这些军队乃是关陇之根基所在,有军队放在那里,关陇才不担心东宫“反攻倒算”,一旦军队被裁撤,关陇门阀就好似太子殿下砧板上的肉,想剁成几块就剁成几块……
这是最不可调和的矛盾。
萧瑀凝眉沉思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时局紧迫,一切当以维系殿下储君之位为重,只要关陇承认殿下之身份,纵然其保留军队,亦未尝不可。毕竟,殿下今日保住储位,明日便可登基为帝,到时候自可对今日之事一一予以清算。”
房俊“嗤”的一声冷笑,不以为然道:“宋国公以为关陇会愚蠢到看不透这一点,等着将来被东宫反攻倒算?”
萧瑀怫然不悦,不满道:“越国公此言何意?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房俊摇摇头:“在下愚钝至极,哪里有什么好办法?间从无两全其美之事,谁都想占便宜,谁心里都藏着奸诈,所以和谈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白白浪费时间精力罢了。”
他转向李承乾,主动求战:“殿下,为了和谈而和谈,纵然成功,也只不过是将所有的矛盾与危机掩盖来,终有一日彻底爆发,危厄之处更胜从前!还不如拼死一战!微臣恳请殿下准许率领右屯卫兵马直捣通化门外叛军大营,纵然粉身碎骨,亦要一战功成!”
李承乾面对房俊冲天豪气与灼灼目光,只觉得头痛不已。
心底也暗暗奇怪,这厮平素虽然棒槌一般行事恣无忌惮,却绝非莽撞之辈,怎地眼下却是这般抵触和谈?甚至不惜甘冒奇险要突袭兵力数倍于己的叛军大营,着实令人意外……
同时,也不知应当如何拒绝。
人家房俊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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