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铁骑丢盔弃甲、狼奔豸突,甚至直捣龙庭、勒石燕然,这才使得中外军方尽皆震撼于火器之强悍。
更不用说之后房俊一力组建皇家水师,军中上下尽皆装备火器,以之横行四海、肆虐外洋,区区水师数万兵卒,便对东洋、南洋数十个番邦威压慑服,甚至胁迫其望、干涉内政,攫取庞大的利益。
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这一回李绩算是彻彻底底明白时代已经变了,随着火器的制作越来越精良,威力自然越来越大,使用也越来越便利。一个骑兵需要长年累月不间断的训练,耗费巨大的资源才能培养成材,但是火器的操控太过简单,即便是坊市之间的愚夫愚妇、老弱病残,只要短时间的操练,即可仓促上阵,照样发挥战力。
这其中的差距,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某种程度来说,只要有足够的人口、有充足的供给,以火器为主的军队就可以横行天下,侵占任何一方领土。
叹了口气,李绩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揉了揉连续起码赶路而酸疼的腰身,打趣道:“或许回到长安,待局势稳定之后,吾等皆要去那‘贞观书院’的讲武堂进修一番,否则等到火器大行其道,吾等不通其战术,怕是从此之后被年青人一举超越,再也带不得兵了。”
这话看似玩笑,实则却极有可能成为事实。
火器的横空出世,不仅仅代表着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更使得战争的模式得到彻彻底底的改变。以往指挥步卒、骑兵作战的那一套战略战术,已然完全不能适用于装备了火器的军队。
谁若是不能与时俱进,就将会时代的潮流所抛弃。
似他们这些打了一辈子仗,更取得过辉煌成就的一代名将,思维已然固化,很难接受全新的战略战术。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年青人差得太多,等到“讲武堂”内一批一批年青人带着最先进的战术充斥到军中,他们这些长官难道就只能依靠地位与资历去颐指气使?
时代的洪流轰轰烈烈、势不可挡,要么借势而行,要么被碾压得粉碎……
李绩也好,程咬金也罢,虽然已过壮年,但身体尚未衰老,岂肯轻易便交出兵权,自此远离中枢,悠游林泉?
程咬金也喝了口茶水,扭过头,目光似乎能透过墙壁看到不远处那间停放李二陛下灵柩的房舍,心底如铅坠一般沉重。
“此番东征,导致陛下驾崩,吾等皆乃死罪也。待回到长安之后,还不知将要面对何等样的危局,社稷是否倾颓,帝国是否崩离……纵然拼却这条性命,亦不知能否力挽狂澜,哪里还有工夫去想那些遥远之事?”
屋外风雪漫天,北风呼号,而关中的局势,只会比这辽东的风雪更加严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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