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薛万彻两支先锋军一左一右互为倚角,自大城山城北、西两面齐齐发动猛攻,程名振率领本部从东北——西南朝向的大城山城正面列阵,三支大军互有同属,朝着大城山城强攻。
数万大军陈列在不大的战场内,炮声隆隆战马嘶鸣,雪花漫卷旌旗在北风之中猎猎飞舞,气势磅礴。
高句丽数次击溃隋军,总结经验发现是各处山城极大延缓了隋军的进军速度,从而导致隋军贻误战机、补给不足,实乃大败之根源。故而,从荣留王开始直至渊盖苏文掌权,高句丽多年来不断修葺坚固的山城堡垒,非但在北边将诸多山城连成一线组成“高句丽长城”,更在平穰城附近依托地势构筑了三层防御阵地,以依山而建的堡垒而核心,层层构筑防线。
大城山城便是平穰城外最后一道防线。
虽然依靠坚城,但高句丽军却不敢任由唐军肆无忌惮的攻城,毕竟唐军火器太厉害,往往冲到城下挖出几块城砖将火药塞进去点燃,便可以将一大片城墙炸塌。
所以高句丽军只能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不得不前出至城下与唐军血战,阻止唐军轻松抵近城墙之下。
不过由于背倚坚城,可以得到城内的充分支持,随时变化阵型调整部署,故而与兵员素质、战术素养更为优秀的唐军对垒沙场,居然也能打得有来有回,不至于被唐军的冲锋阵列一击即溃。
战斗很是激烈。
唐军早已被辽东酷寒天气折磨得痛不欲生,只希望尽早打完这一仗赶紧返回大唐本土渡过这个冬天,因此士气高涨,奋勇争先;而高句丽军知道大城山城乃是平穰城外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大城山城沦陷,那么唐军兵锋便可直抵平穰城下,届时再无回天之术,故而三军用命、悍不畏死。
双方在城下山脚的开阔地上奋勇厮杀,战况极其惨烈。
只不过高句丽军再是悍勇,也无法抵挡唐军的震天雷以及锋锐的弓弩,阵型被唐军渐渐压缩,不断向后退至山城之下,负隅顽抗。
……
李绩抵达前线,距离战场紧紧百丈之地,负责指挥的程名振远远的迎了上来,抬手施礼。
已过了天命之年的程名振身材粗壮、方脸阔口,花白的胡须非但未有半分衰老之感,反而予人一种“老而弥坚”的剽悍。
李绩绝不敢小瞧其半分。
程名振虽然名声不显,但那是因为其长期镇守幽营二地,兼且性格隐忍低调,论起行军打仗的本事,当之无愧的排在帝国最厉害的那一拨将领之中,尤其是治军之法,更是独树一帜。
两人相互见礼,李绩看着远处厮杀震天的战场,沉声问道:“战况如何?”
程名振抹了一把冻僵的脸,连嘴唇似乎都不听使唤了,瓮声瓮气道:“高句丽君抵抗非常顽强,那渊净土虽然名声不显,没有渊盖苏文天下皆知,却也是个知兵的,依托坚城步步为营,战力很强。不过咱们处于优势,三军齐发近七万大军围攻大城山城,渊净土兵力太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破城是迟早之事,只看能够坚持几天。”
平穰城附近山岭纵横、河道密布,很是不利于大军团作战,唐军空有数十万兵力却不能完全派上用场,只能各部之间轮番上阵,保持军队的战力、士气,对敌军持续施压。
李绩颔首。
平穰城之战本就是一场苦战,之前早已有了心理预期,所幸虽然天气严寒、运输不便,水师却依旧能够源源不断的将粮秣辎重运至前线,使得大军可以长期保持士气。
否则一旦进攻受挫,必会军心动摇,稍有不慎便是溃败之局,哪里能够如眼下这般稳扎稳打的一一攻陷平穰城外围防御,将其坚硬的甲壳一层一层扒开,直至挺进至平壤城下?
战事越是坚持、深入,便越是凸显水师之重要,真不知等到得胜还朝之后,原本那些排斥水师的将领们要如何面对水师的军功……
两人就站在后阵,耳旁是隆隆的震天雷炸响以及双方十多万兵卒奋战厮杀的声音,交流着战场的局势,不停的调兵遣将。
事实上再是优秀的统帅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做出一些微调,想到大规模的战术战略调整根本做不到……
远处,一个禁卫飞速跑来,到李绩身前站定,施礼道:“长孙大郎传回消息,陛下请英国公过去中军大帐议事。”
李绩心里一跳,转头对程名振道:“继续加大军队的轮转,持续增加给于敌军的压力,绝不能让他们获得喘息之机。此战准备充足,务必一战而定,早日攻陷大城山城,否则拖延日久,恐生变故。”
他现在愈来愈觉得局势怕是要产生变化,而变化之源头,便是长孙冲。
这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就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然而这一生从一个富户子弟到瓦岗寨的山贼,再到目前一人之下、宰辅之首,他早已可称为人杰,无数次紧要关头之阅历所锤炼出来的对于时局世事之认知,使他非常清楚往往这种看似毫无根据的感觉,却往往能够不受眼界、信息等等一切条件所限制,直至问题本心。
他无法阻止李二陛下采纳长孙冲传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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