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前思后想,只能无奈承认“议和”之事基本已经告吹,他想要获得更多的功勋,得到李二陛下的认可,就只能在唐军围城之后,于渊男生暗中联络各方势力,发动兵变,进而打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
然而渊盖苏文谋算甚远、声望无敌,平穰城内外尽在其掌控之下,自己这便稍有异动,便可能引起渊盖苏文的警觉。万一事机不密,反倒会被渊盖苏文先下手为强……
尚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王幢军”的踪迹。
战局至此,虽然唐军尚未渡过鸭绿水,但是对于高句丽来说败局已定,就看能否守得到严冬之际,重演数度击败随军的神话。
然而即便局势已然糜烂至此,高句丽王国倾覆在即,渊氏一族亦将玉石俱焚,但渊盖苏文却依旧将“王幢军”紧紧的捂起来,可见其重视程度。
若说渊盖苏文心中依旧有着反败为胜之奢望,那么支撑他这个奢望的,就一定是因为“王幢军”的存在。
能让一个枭雄在频临绝境之时依旧倚为希望的存在,又岂能是寻常?
若是将来唐军直抵平壤城下展开大战之时,由于“王幢军”而导致唐军遭受重创,损失巨大,那么这个责任他长孙冲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难不成殚精竭虑所谋划的一切,最终要因为“王幢军”而功亏一篑?
长孙冲俊朗的面容满是郁闷,两道眉毛拧在一起,满腹心思的关上窗子,让亲兵仆人伺候自己洗漱一番,正欲安寝,却见到仆人进入寝卧之内通秉,说是渊男生求见。
长孙冲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过渊男生这个时候毫不忌讳的前来相见,必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赶紧让人将渊男生请到一侧的偏殿客厅,自己换了一套常服,急急出去会见。
“下官见过世子。”
到了客厅,长孙冲躬身施礼。
渊男生连忙摆手,道:“你我何需这般虚礼?快快请起。”
长孙冲起身,跪坐在渊男生对面,待到仆人奉上香茗,这才将厅中其余人斥退,蹙眉询问道:“世子夤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安鹤宫作为驻军之所,平素进出之时盘查极严,更何况是这等唐军大举入侵之时?渊男生深更半夜的求见长孙冲,实在是有些草率,若是被人在渊盖苏文面前进上几句谗言,怕是又得遭受一顿训斥。
渊男生喝了口茶水,愁眉苦脸的叹息道:“下午的时候接到北边战报,唐军已然开始猛攻泊汋城,切断上下游的支援路线,一旦攻陷泊汋城,就将强渡鸭绿水,不日便将抵达平壤城下。”
长孙冲奇道:“这不正是世子所希望看到的局势么?”
渊盖苏文对这个世子已经极为不满,只不过大敌当前,为了稳定军心,故而才一忍再忍。若是渊盖苏文能够重演高句丽击溃隋军的神话,再一次击败数十万唐军,稳定局势重铸江山,那么废黜渊男生改立渊男建为世子必将是头等大事。
唯有唐军攻陷平穰城,与长孙冲暗中合谋的渊男生才能够保得住性命,甚至保住渊氏一族的大多数产业,进而成为大唐在高句丽地区的傀儡,帮助大唐管辖高句丽各族。
眼下闻听唐军狂飙突进猛攻不止,为何不仅不感到开心,反而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
渊男生有些无奈,摊手道:“唐军越近,就意味着父子反目的那一日越近……吾虽然贪生怕死,可那到底是吾之生父,怎认白刃相加,血脉相残?故而心中煎熬,难以成眠。”
长孙冲无语。
你们渊氏一族上上下下唯利是图、毫无廉耻,当初制定关键时刻开城迎接唐军的决定之时,你可是很痛快的予以答允,这会儿却又装模作样的表演忠孝仁义的这一套?
真真是笑话。
再者说来,你心中煎熬那就熬着,难以成眠那就搂着美妾玩耍,深更半夜的跑来扰得吾也睡不着,缺不缺德?
当然,心中再是不满,也不能将渊男生赶走。
便抬手给渊男生斟茶,自己也斟了一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幽幽一叹,道:“世子担忧到时候父子相残、难全孝道,但在下却不得不提醒世子,这一战尚未至最后时刻,谁胜谁败依旧是未知之数,咱们的命运,依旧得靠老天爷的眼色。”
“噗!”
渊男生吓了一跳,将喝到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擦拭一下嘴角衣襟,瞪大眼睛惊问道:“大郎何出此言?唐军如今气吞万里、兵强马壮,高句丽根本无从抵御,攻陷平穰城乃是迟早之事,大郎怎地说出这等话语?”
刚才还一副孝子模样,好像对唐军攻陷平穰城、他们父子相残甚为遗憾,不忍对父亲动手背叛父亲,结果一听到平穰城有可能保得住,渊盖苏文的统治将会继续,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明日一早唐军便神兵天降,兵临平壤城下……
长孙冲心底冷笑,面上不显,沉声道:“因为还有一支‘王幢军’!这支军队一直是大莫离支的心腹嫡系,且更是高句丽军中战力之最,吾听闻战力之强悍甚至不在大唐皇帝的‘玄甲铁骑’之下。这样一支军队至今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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