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一早,即刻南返。告辞。”
言罢,转身便走。
薛仁贵赶紧起身,略略冲着萧锐施礼,追着房俊而去。
房俊走到门口,忽然站住,扭头笑了笑,说道:“大都护不必为了萧嗣业之事烦忧,萧氏一门家风清正,品德如高山白雪,自然不会歪曲事实,占一个‘叛国贼’的便宜。此事待到本帅回京之后,自会面见陛下,澄清事实,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还萧家一个公道!”
不待萧锐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唯留下萧锐目定口呆,继而恼羞成怒。
“竖子!焉敢欺我?”
愤愤的骂了一句,又开始担心起来。
人名有起错的,但是绰号没有叫错的。房俊“棒槌”之名响彻关中,谁不知道这厮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只凭喜好?
万一当真跑去陛下面前不管不顾请求收回成命,将萧嗣业叛国之事公布天下,那么萧家的名声就算是臭了……
不由得暗暗懊恼,刚刚自己何必演那么一出儿呢?
真是画蛇添足啊……
*****
历史是一个千依百顺的女孩子,可以肆意打扮涂抹……
房俊记不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此刻想起来,却深表赞同。
念中学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段历史。
独揽朝政的齐国权臣崔杼,以夫人棠妻为诱饵,设下阴谋,在府中杀害齐庄公,立庄公的弟弟为国君,号齐景公。国事安排已毕,崔杼找来史官太史伯说:“前几天主公调戏我的夫人,被人杀了。为了照顾主公的面子,你一定要写‘先君害病身亡’,懂么?”
太史伯听完崔杼的话,冷冷地回答说:“按照事实写历史,这是太史的职责。至于主公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朝廷内外,人人心里都明白。让我颠倒是非说假话,办不到。”
一个史官,竟敢跟自己作对?
崔杼很生气,他权衡片刻,压住火气,试探地问:“你打算怎样写,能让我看看吗?”
“据事实录,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太史伯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竹简,伏在几案上刻写起来。崔杼上前一看,只见竹简之上写着“周灵王23年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崔杼顿时大怒,喝道:“混帐东西,竟敢这样乱写,滚回去,照我说的去写,明天一早送来!”
他恨恨地折断竹简,摔到太史伯的脚下。
太史伯也不争辩,回到家里,召来三位弟弟,诀别道:“良史实录,这是史官的责任,我照实去写,必遭崔杼毒手。我死之后,你们三人必为史官,万不可忘记史官的职责。””
兄弟三人相顾流泪,纷纷发誓:秉笔直录,宁可为写信史而死,也绝不失职贪生。
翌日,崔杼又派人去找太史伯,命其将竹简拿来,一看:“夏五月,崔杼弑其君”,居然一字未改!
崔杼暴跳如雷,将太史伯给杀了。史官是世袭的官职,太史伯死后,他的弟弟太史仲继承了哥哥的职位。崔杼命他重写,然后拿过新太史所写竹简,只见上面写着:夏五月,崔杼弑君庄公。
崔杼暴怒,又将崔杼给杀了。
然后太史叔也不肯罔顾事实……太史伯兄弟三人相继被崔杼杀死,史官的职位照例落到他们的小弟弟太史季的头上,照写不误。双手沾满太史血的崔杼,明白单用硬的办法是办不到的。
崔杼问他:“你还不怕被杀头?”仲叔答说:“秉笔直书,是史官人品和道德的崇高体现,史官对后世应负历史责任!”崔杼听后无可奈何地说:“我也是为了国家才杀这个无道昏君。即使你直书,国人也会谅解我的。”
便不再追究仲叔死罪。
仲叔没被抓去砍头,在回家路上遇上另一个史官南史氏。南史氏对他说:“我担心你可能与你三位哥哥一样惨遭不幸,所以我又背着竹简准备再去接你的班,执笔直书这段历史。”
房俊曾经为古人的这种高尚品德正直人格所感动的热泪盈眶。
然而在读过之后,他的这份信念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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