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曾说——唐初,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曰城,曰镇,而总之者曰道。
而这个“镇”,初始是戊守边界的军队,后来就变成了节度一方军政的“藩镇”。
华亭镇附近千里凋敝,人烟稀少,耕地更是十不占一,彻头彻尾的荒凉贫瘠,因此几乎沿着宝山、昆山、故县山一线,不仅吴淞江西侧的不少土地是华亭镇之内,就连东侧的地域亦皆为华亭镇所属。
其地之广,不下于苏州四分之一,但是驻守此地的兵卒却只有寥寥三十几人……
整个华亭镇内居民总数只有数千,几乎全部分布在吴淞江对岸的海边,以煮盐为生。然而盐碱地不生树木,作为煮盐燃料的芦苇荡,却纷纷被各大世族圈占,不许百姓砍伐,各家俱以煮盐牟取暴利。
骑着战马在码头周围转了转,听着杨修武不厌其烦的讲解介绍,似乎这家伙真有转投房俊阵营的打算,将江南士族在华亭镇的种种不堪作为事无巨细偷偷抖落出来……
及至来到码头不远处的一座缓坡,站在坡上游目四顾,眼前却是紧靠吴淞江的一处水湾,但是显然经由人工修葺,四周岸坡皆有青石护坡,形成一个大水塘,又在江边修筑堤坝隔绝江水,建有水闸,只需将水塘中的江水由另一侧的闸口排出,便赫然是一处造船厂。
杨修武见房俊四处打量,也知道江边昨晚连夜运来的木料都是要造船的好材料,便介绍道:“此处乃是一处船厂,据说是东晋之时所建,南朝曾经加以修葺,只是前隋之时却彻底没落搁置。”
房俊打量一下四周地形,他虽然不懂基建,但是大致建造船厂所需要的自然条件还是心中有数,稍微看了看,便知道此地只需稍做修葺,便是一处船厂的好地点。
只不过大唐对于水军的重视程度明显不够,如此完善的船厂便任由搁置废弃。由此可见,唐朝中期的几次对外海战能够取得胜利,完全就是大唐的造船技术领先周边国家太多,即便承袭前隋的家底,照样打得几个邻居满地找牙!
可是当房俊的目光移向水塘与码头之间的那块地域,脸色却陡然沉了下来。
杨修武一看不好,刚想辩解几句,便见到房俊已经打马沿着山坡疾驰而下,只好无奈的跟上,心里求爷爷告奶奶这位大总管千万不要发飙……
房俊手里捏着马鞭,任由胯下战马四蹄在地上踢踏走动,脸色阴沉如水。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正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杂役有一搭没一搭的搭建房舍。芦苇荡里割来的芦苇和着黏土,砌成低矮的墙壁,然后再上面薄薄的覆上一层芦苇编成的席子……
这特娘的就是给我的士兵建造的营房?
连山区的公共厕所都不如啊好不好?
而且就算是这样简陋至极点,既不能遮风更不能挡雨的“茅厕”,放眼看去也不过只有一二十间。房俊完全相信这几件“茅厕”定然是传出自己在牛渚矶大胜之后,这个杨修武仓促之下临时开始建造的,在那之前,杨修武根本就没打算按照自己的嘱托行事!
都以为老子得葬身在牛渚矶么?
呵呵……
房俊理也不理身后匆匆赶来的杨修武,一言不发打马便走。
杨修武看着房俊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神情阴晴不定……
他是弘农杨氏的偏支出身,在族中并不受重视,况且弘农杨氏在杨素、杨玄感父子身亡之后,很是有些消沉,未能在改朝换代当中得到足够的利益,反而随着杨玄感的造反实力大损。因此,他能够得到华亭镇统领这个职务已是大大不易。
华亭镇虽然贫瘠,但一墙之隔的海虞城、苏州却是江南顶顶繁华之地,杨修武甫一到此,便被奢华的生活所征服,很快投入到江南士族的怀抱,帮助看守各家在华亭镇沿海的芦苇荡,沆瀣一气。
江南士族欲在牛渚矶置房俊于死地,这在江南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碍于种种缘故,无论是江南士族还是房俊本人亦或是中枢都未曾言明而已。杨修武既然同江南士族一体,房俊的生死本身又与弘农杨氏无甚关联,最重要的是一旦房俊抵达华亭镇,自己这个“土皇帝”也就当到头了,杨修武自然乐得房俊被宰掉,因此根本没将房俊派人送来的书信当回事。
至于什么建造营房、采买辎重这些事情统统丢在脑后,房俊遣人送来的银钱倒是都落了他的口袋……
及至房俊在牛渚矶反败为胜,杀出一个赫赫威名,杨修武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整日里哀叹自己醉生梦死倚红偎绿的“土皇帝”生活终于到头了,一时之间居然将房俊的书信完全忘记了!
等到房俊到了海虞城的消息传来,杨修武才将此事想起,这才连忙组织了一些杂役建造营房,但是军需辎重是肯定没法采买了,因为银钱已经被他花光了大半……
这可怎么办?
那房俊完全不是善茬啊!若是以此治自己的罪也完全说得过去,即便是弘农本家出声恐怕也压制不住房俊!
危机之中,杨修武想出了一个“以身抵债”的法子……
在他想来,房俊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总要有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