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魂魄在凉意的斩龙刀下四散,有残魂入了她的玉坠,也有残魂被裹挟着回到南海。在落龙台的珊瑚下结成龙识灯,倚借着龙宫珍珠的莹光而亮。
里面的魂魄逐渐相融,在凉意重新佩戴起了那块褪符的时候觉醒,幻化出龙身。
可他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阿落了,他仍旧记得曾经的记忆,认识那两个养在龙宫的孩子。但他新的神识里中有那些亡灵的恨,亡灵的怨。
是要消亡人族的怨恨,所以他重生而来便欲亡临安,掀起海啸将那座小小的城池覆灭。
那场迟了三年的复仇,淹死了近半成的百姓。懦弱的人族开始惧怕他们,向落龙族俯首,进献少女为祭。
阿落很享受这样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感觉。
更享受人族之间憎恶,互相厮杀的快感,这样比杀掉他们更有趣。
每年海面上亮起人鱼灯时,他便会从深海中腾起将那个被世人所抛弃的女子卷入龙宫。告诉她,她懦弱的族人将她抛弃了,献祭给了海里的恶龙。
那些女人越是恐惧、怨恨,阿落便越是兴奋,身体中力量也就更强大。
收到这些献祭的少女,他心情好了,便给临安一时片刻的安宁。心情不好,就肆意凌虐城中的百姓,捕杀海上的渔船。
直到阿落重新感受凉意的气息,心下竟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亦或是愤怒。
他这条恶龙变得越来越不守信,频繁的掀起海难和飓风水淹临安,逼迫他们献祭更多的少女。
以至于人祭之事无法隐瞒,临安大量的女子失踪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明德猜想临安的恶龙大抵真的就是阿落,尽管他并想将他当成恶龙,仍旧当他是朋友。
可他在戕杀无辜,恃强凌弱。明德便无法冷眼旁观,他是朝廷的侍郎就要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对得起百姓一声大人。
他像当年勇敢无畏的凉意一样,在明知可能无法对抗那样的庞然大物的情况下,依旧迅速下令调遣临安附近州府的官兵,组织成剿龙军。
在只有二十名侍卫就敢先打头阵,出海救那个被献祭的女子。
可这他们的船还没出港,就被知县李至良拦截住,搁浅在海湾中。
他怒不可遏地呵斥明德:
“张大人可想清楚,当年您也是见识过那条恶龙,知道下官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一旦站在出海遇上那条恶龙必死无疑,即便你救得了一个女人又怎么样?惹怒那只畜生,只会为临安带来更大的灾难,死更多的人。”
明德更本不听,掀开李至良讥讽他,“大人以为向他臣服示弱,就可以平安无事吗?不,你只是在为政绩,为你的官场钱途粉饰太平。”
李至良以为他不过在逞匹夫之勇,害怕真的开船出海将那个已经送走了女子接回来。误了大事,惹怒那条恶龙。
所以揽着明德不让他出海,软硬兼施。让那些牺牲了女儿换去临安平安的父母,从祠堂里将她们的牌位都抱了出来。
“张明德,你看看她们的牌位!虽然本官将她们献祭了,他们的父母也难过不舍。可以一命换临安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值得的。她们没有白白死去,百姓也不会忘记她们的。你若执意出海,惹怒恶龙引来水漫临安,你如何对得起他们!对得起这些年来下官苦心孤诣的做的一切!”
明德仰天大笑:“大人这些年做什么了?!是当年为了拉下前任知县下马,硬生生把凉意打成妖女?还是为了仕途粉饰太平,向恶龙献祭无辜的少女?”
两人僵持不下,李至良用铁链锁住了所有出海的船只。明德被围堵在渡口,只要等着天边的黑云消失,这场祭祀便全完成了。
临安将会迎来一整年的风调雨顺,然后等待明年下一个年轻生命的献身。
忽然间,暴雨之下的官道下影影绰绰的走出来一队黑糊糊的人影。琉璃灯上明晃晃的写嘉字,湿漉漉的青呢小轿很快就停在李至良面前。
众人还还不及参拜行礼,元嘉的身影迅速从轿子里钻出来一巴掌狠狠的掴在李至良的脸上。
“狗官!软弱无能就软弱无能,还敢狡辩粉饰太平。你以为一味的妥协退让就能够阻止那条恶龙为祸临安吗,你不过只是在祈求那它的怜悯!我朝廷有百万雄师,不用献祭无辜性命一样可以打败它!”
元嘉站在雨中怒斥李至良,侍卫的雨伞很快撑到头顶之上。她抹了一把脸上雨珠,剜了他一眼。
“现在本公主以皇兄之名撤去你临安知县之职,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是了,把钥匙交出来!”
“公……公主……下官……”
李至良痛苦万分的捂着脸跪在地下,颤颤巍巍的交出钥匙。
元嘉一把抢过塞进明德手中,“快,明德带人出海把那姑娘救回来。”
明德看了她一眼,脸有愧疚之色。
“对不起,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火速带人解开锁链开船出海,海面上已经是雷雨大作。
元嘉目送着他们离开,吩咐身后侍卫道:
“来人,把他押入县衙大牢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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