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书。可王相却说,陛下……山陵崩。”高怀瑜几乎无法说出那三个字。
山陵崩。
岂止是山陵崩,那完全是天塌地陷,震碎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不过是只暴雨来了都无处可避的小兽,却被灭世劫灰深埋,无处可逃。
他回到玉京,只见满城缟素。他们在争,他们在斗,只有他一人在为皇帝的离去而崩溃。之后的时光,那么痛苦,那么无味。
八年并不漫长,也绝非短暂,彻底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些解脱了的松快感。
一切本已成为消散的灰烬,可他偏偏在本该结束的时候重新开始了。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他忍受不了的痛苦,再来一次,他当然会疯狂地想要改变。
所有会对元熙不利的人,他都会一一除去。齐王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他早晚都会动手。
谁能想到会出那么多的变故,陛下不再是陛下,这样做,已经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控制暴君,除掉齐王,一石二鸟……可惜齐王却突然反咬了他一口。
“陛下……臣的确以臣谋君,的确勾结齐王,以禁军封锁紫极宫。可臣只能那么做……”高怀瑜低低道,“臣所作所为,臣便是万死,亦不足以消臣之罪。”
齐王给自己的罪名是什么?勾结禁军封锁紫极宫,意图弑君么?
这会儿……齐王埋在禁军中的那位陆将军,怕是已经不在了吧?死无对证了,所有的脏水都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做得不好……自己怎么也想不到齐王一心想谋权篡位,为此能隐忍那么多年。这样的执念,齐王竟会选择先污自己,保全自身。
齐王不应当如此沉不住气,即便自己一再拖延,他应该也会再等等,他不会那么快就放弃。
可如今,自己是算错了。
“只是……齐王确有反心,还请陛下小心提防。”
“怀瑜。”元熙紧紧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躯,“朕会保你。”
高怀瑜忽地一笑:“陛下不必保臣,寝殿锦盒里那份敕令,陛下只需拿出来……”
“你!”元熙一瞬间方寸大乱。
寝殿,锦盒,敕令。
早已被他抛在脑后的记忆,突然间用力撞击着他的脑海。他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差点要晕过去。
他想过要赐死高怀瑜,以保元氏江山,很久以前写过一份赐死高怀瑜的敕令。
可他早就亲手把那份敕令烧了!有那段记忆在,重生以后总是下意识以为敕令已经焚毁,后来更是直接忘了。
高怀瑜看到了?那他该是有多伤心?他还有前世记忆……
“不……怀瑜,那东西朕已经烧了。”元熙心慌意乱,“朕怎么可能……”
高怀瑜缓缓抬头,终于肯与人对视,眼泪从苍白的脸上落下,再也无法忍住那些辛酸委屈。
他能理解元熙会有提防他的想法,元熙本就经历过太多背叛,难免多疑……可他理解归理解,也无法释怀。
怎么可能真的那么不在乎,那么洒脱。那是他的爱人,是他的爱人怀疑过他,想过要他死。
“元应羲……我不想再被人怀疑了,尤其是你。”
“我……”
“你走了以后,八年……那么多人疑心我,防着我。”高怀瑜淡淡地笑,泪眼望着他,“我原以为,你是信我的。”
元熙仿佛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心脏,整个人被钉住,生命流逝,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他怎么可能不信任高怀瑜?可他现在又如何解释?
高怀瑜又一次垂下眸去,唇边依旧带着几分笑意:“陛下……我只是在说气话……我知道,陛下是真心喜欢我,也信任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委屈,我想发脾气。”
“我……”元熙心如刀绞,“怀瑜,对不起……那份敕令已经烧了……我是想过,可我没有做,我真的已经烧了……”
他解释的话语实在苍白,只能反复告诉对方他已经将那敕令销毁。
可高怀瑜伤心的岂是那一份敕令?
“应羲……”高怀瑜轻轻往他怀里一埋,忍着哽咽,“不用解释,我只是想发脾气而已。我只是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如果有你在就好了,有你在,别人信不信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元熙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他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渐渐地,皇帝不再做那些安抚的动作,他也止住了哭泣。
然而他再度抬头的时候,却在刹那间浑身冰凉。
皇帝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无比陌生,眼中含着几分玩味,仿佛是在看什么好戏。
高怀瑜怔了怔,正想开口,被他轻轻托起了下巴。他以一个极度嘲弄的目光打量着高怀瑜,半晌轻轻道:“想一直跟朕在一起?可惜,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齐王还在外面候着,你说,若是朕一直不让他进来,他会不会直接让卢麒带人攻进来,把朕‘解救’出去?”
高怀瑜听到心底的声音又急又怒:“你为什么不走?狗皇帝出来了,我只有最蠢的一种办法……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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