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初他修了律法,废去诸多严刑以示宽仁,如此大罪都不过斩刑,家属流放。
就算改了律法,他是皇帝有特权,盛怒之下真想诛人九族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动帝王特权处以极刑。杨涛等人这结局也算好了,有几个谋反的人能得个痛快还不被灭族的?
“不是你食言。”元裕抬头,长长叹了口气,“阿爹老了……比不得你。”
元熙突然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元裕下一句话又转了个弯:“六郎啊……这福安宫住着不舒坦,你能不能给阿爹重新修一修?”
“好……”元熙有些发怔,“儿子让人来修,给您修得宽敞些。”
“听说前些日子江夏王献了个琵琶乐伎来,我也想看看。”元裕道,“琵琶还是杨妃弹得好,也不知她们谁技高。谢嫔擅琴歌……也好些日子没听到了。”
元熙立即道:“自然比不上杨娘娘,宫里也无人琴艺比得上谢娘娘,歌声更是不必说了。”
元裕闻言便笑了。
元熙接着道:“阿爹想听琵琶,便让杨娘娘来。想听琴歌,便让谢娘娘来。”
我不会杀她们,你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
谢太嫔被查出指使宫人给元熙下迷药,便封了宫,还没放出来。杨贵太妃倒是没被监禁,可她哥哥被斩首,一家子被流放,这样的情况下自然终日惴惴不安。
元裕没头没尾提什么杨妃琵琶弹得好谢嫔琴歌好,本就是给这两个人求情。这下得了儿子答复,他也就松了口气。
“我啊……就想住得舒坦些,这宫殿什么时候能修好啊?修好了我安稳住着。还有我这儿的人,太少了。”
太上皇说他以后会老实,只想带着两个爱妃安安静静过日子了。
向元熙示弱,又何尝不是一种和解……
元熙心中有些激动,道:“阿爹放心,儿子让人明日就来修,先给您挪去别的地方住着,伺候的人不会少。之前是儿子不孝,不该裁减宫人。”
元裕看着他:“好……好啊!”
“儿子这便去办。”元熙颔首,转身离开。
黄庆送走元熙,回来陪元裕接着下棋,元裕却已经没了心思,过了很久都没落下一个子。
突然,他道:“你说……当年连皇帝都怕我……怎么我成了皇帝,反倒没人怕我了?”
黄庆长长一叹,道:“陛下啊……那都是多远的事了……”
元裕一愣,目中神光暗了下去,喃喃道:“很远了吗?很远了吗……”
黄庆也不像安抚人,看着他轻声道:“三年了,陛下。”
从元熙不甘心再屈居人下开始,大魏的主人就注定了不是他。
……
八月,皇帝颁布诏书改元,新年号为元定,以承天三年为元定元年。
十月,大魏全境的佛寺皆完成改制,归理宗院管辖,近八十万僧侣被迫还俗,收缴财物合计两千万两白银,田产一千八百万亩。随后元熙又将这一政策推行至所有宗教寺庙,定下出家条件,出家者需经过理宗院考核,未经考核私自出家者处以严刑。
想出家当和尚当道士?考试先!这经那经的得会解吧?解得对不对还是皇帝说了算。会念一句阿弥陀佛无量寿福就想混吃等死?做梦!
元熙现在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他太需要钱了。他已经灭了燕国统一北方,接下来就是南征伐陈。
他需要钱,需要粮,需要人。突然这样针对寺庙,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净意这个妖僧参与谋反,造谣惹了皇帝震怒。元熙在为灭陈准备,能抠的地方都要抠点出来。
寺庙从前占用田地,敛聚民财,靠着百姓捐资就富得流油,却又不给朝廷交半分税。一收缴就收上来那么多财产,国库都充盈了不少,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长远来看,自此之后寺庙由朝廷接管,百姓自愿捐的香火钱全到了朝廷手里,寺庙反倒像是成了一个朝廷赚钱的工具。连出家都需经朝廷考核,出家人都成给皇帝干活的了。
而那些被迫还俗的出家人离开寺庙种田也好,做小生意也好,都要交税,又是一笔能让元熙开心的收入。
原本出了家什么都不用干,靠着百姓供养就能活得很好的人,突然就得滚回家去自力更生,有几个会愿意?反抗的人自然有,可都被元熙暴力镇压杀鸡儆猴了。剩下的也就只敢动动嘴皮子咒元熙两句,不敬神佛必有报应云云。
元熙可不管什么神佛。跟元熙说神佛?人家真龙天子,神佛都得敬他几分。
大魏上下连忙几月,终于将此改制推行。僧人道士把元熙骂了个狗血淋头,元熙毫不在意,甚至高高兴兴数钱。
转眼已至年关,玉京城接连下了几日雪,天地皆白。
御书房内,高怀瑜靠在元熙身上昏昏欲睡。
他体质异常,夏日易过热,到了冬日又易冷,有时候穿多少衣服都不保暖。一到冬天他就跟那些得冬眠的动物差不多了,爱缩在屋里不出来,若是无事,他可以昏昏沉沉睡上一整天。
而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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