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快七月半了,鬼门关要开,世子向阎罗王申冤,回了阳世来讨公道。”
“他有什么可冤的,还申冤还魂来找朕讨公道?”元熙闻言冷笑,“朕为人皇,阎罗王也管得到朕头上?”
他慢悠悠喝了口热茶,道:“是后宫那几位不安分,还是朕的几位叔叔闲得慌?”
有人在搞鬼,他清楚。
安华寺原先是魏国公府,元熙一手安排亲爹受禅登基之后,那地方就成了潜龙邸,不好再住人。后来便被元熙下令改建成寺庙祈福。
三年前的七月十六,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元烈。再过几天,正好就是元烈忌日。这会儿传安华寺闹鬼?
怎么看都像有阴谋。
小鱼:不许欺负我男人!
这天底下还会有谁整天抓着皇帝杀元烈的事不放?平民百姓也就是拿这事当个谈资, 当个故事听。真正会拿这事对付他的,无非就是他的“家人”们,不是元裕给他找的几个后妈, 就是元裕的几个兄弟。
上辈子的元熙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个合格的政治机器,他那么喜欢高怀瑜, 也一直留着一手防备人, 别的事上更是冷漠理智到近乎无情。
元熙对付跟在太上皇身边的那几家,可没拿高怀瑜封王的事做文章,毕竟上辈子的高怀瑜到死都是安阳侯。从前是元熙没给他封,后来元熙死了, 是他自己坚决不要晋封。高怀瑜自己也有分寸,若是元熙要封他, 他也就接受了,可惜元熙没来得及封他为王, 换了元鸿他就不能接受。
元鸿跟元熙不一样,元熙是个成熟的皇帝, 元鸿却还是太年轻太弱势了。为了扶元鸿继位,高怀瑜把宗室都砍了一半, 剩下那些原本安安分分的宗室也被吓破了胆,都觉得他如今挟持幼主, 早晚会篡位。他若不拒绝封王表个态, 人人精力都花在对付他身上了,不知道还会乱成什么样。
而这辈子元熙一来就给高怀瑜封王,找借口收拾杨家,是宠信他, 也是有自己目的, 他没必要拒绝。
但从前的元熙此时对高怀瑜没有太多的信任, 是绝对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打压太上皇身后那些旧勋贵的。
元熙当初是一点点挑拨离间,让他们自己崩溃,都不用他正面出手。如今换了种方式,就一下子把人逼急了,自然引起了对方警觉,这就开始拿元烈的事来攻击他了。
无非就是想让天下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坏,太上皇多么可怜,再找个机会让别人住进紫极宫 ,这个人可以是元裕,也可以是随便哪个宗室。
“往朕宫里送的东西,膳食、香料、衣服……全都细细查一遍。”元熙冷笑,“在朕身上下药,是想弑君不成?”
元熙一病就容易阴郁暴躁,这种暴躁又不外露,只会表现为极致的冷漠阴鸷。比他平日里怒了就发脾气可怕多了。
韩尽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说有人给他下药,还一句话就把这事定性了。弑君啊,那么重的罪名。
东西送进紫极宫,都得往他眼前过一遍,查出来他也有份,失察之罪,就看皇帝怎么想了。皇帝用的东西都查不仔细,伺候不好,皇帝要他脑袋都不过分。
他战战兢兢跪下叩首道:“老奴失察,老奴死罪!”
“宫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干的事查清楚了,证据确凿直接绞死。”元熙语气淡淡,“去吧,明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也不必在紫极宫伺候了。”
韩尽忠领命退下,高怀瑜这才柔声安慰道:“陛下息怒……”
元熙合上双眼,缓缓吸气呼气,胸口的闷痛并未缓和。
他这两天睡不好总是梦魇,总不可能真是元烈鬼魂回来找他索命。先前让太医来看了,没发现什么不对,他只以为是自己精神不太好。加上前几日有人提给世子追封,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总梦见些从前的事。
可如今京中还有了闹鬼传闻,也太巧合了。定然是有人动过手脚,让他生出幻觉来。
提追封的人上辈子也在这时候提过,毕竟他已逝的几个兄弟里,除了元烈都已经追封为王。就元烈一直被晾着,再不追封一下,未免显得他太小气。反正人都死了,追封也就是做给活人看一看,对他而言没什么损失。
他不觉得提给世子追封的人有问题,不过是有人在借题发挥罢了。
高怀瑜看他难受,便轻声道:“陛下先好好歇会儿吧。”
元熙脑子有些昏沉,实在没精力与人交谈,便点了点头。
高怀瑜扶人回床边躺下,轻声道:“臣守在床前,陛下安心睡吧。”
元熙笑了笑,朝他颊边一吻,终于撑不住,躺下去合上了眼。
噩梦又开始纠缠他。
这次他梦见的却是五哥元照。
元照与元熙是一对孪生子,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只不过元照十五岁就病逝了,梦里的元照也还是十五岁的样子。
十五岁的元照,没有现在的元熙那么高大英伟,面容也要稚嫩柔和些。元照身体不好,面上总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要比整日往军营跑的元熙瘦弱许多。
元熙从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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