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往外面逃,温龄将女孩护在身下,一如无数个闪回,雄鹰保护幼雏。
即便卦卦不得生,温龄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他站在火海里,听远处警笛长鸣。
“岁岁,要天天开心。”
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小老头,最后的遗言都讲得这么朴素。
她还有光明的未来。
她是我的女儿。
我已经过得够本了,接下来的路,温岁——
温龄将她推出仅剩的那扇安全的窗,她扑倒在沙地,瞳孔中倒映出父亲的样子。
火焰不留情地侵吞尽窗框,他深深地叹气,才鼓足勇气和温岁对视。
温岁,你要替我走下去,替我享完未尽的福分。
岁岁会有人替我爱你。
房梁被烧得噼啪作响,就要到轰然坍塌的边缘。
温岁看不清路了,是因为泪水糊住眼睛还是被风沙吹得睁不开。
她拼命地向前跑,脑海里温龄被木梁砸倒的画面挥之不去。
从那天开始,她便得了一种病。
创伤性应激障碍,潜意识里她没办法接受亲人的离别。
母亲带她去了医院,吃很多药,然后周而复始地回答问题,直到她的答案令所有人都满意。
病间歇性地复发,她开始变得谨小慎微,时常对着空气自语。
她的青春就像一潭死水,渐渐的,母亲也不再管她,更懒得纠正温龄已死的事实,女人带着姐姐去各地游玩,留她一个人呆在别墅里。
一个人守别墅这种事,还真是从一而终都不曾改变。
后来温岁转去了新的学校,遇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孩。
他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许多人喜欢,许多人艳羡。
他优秀,耀眼,温岁站在人海里仰望着红旗下的他。
少年有着漠视芸芸的高傲,有着随性的风流。
拽得迷人。
死水的青春泛起了涟漪。
她透过他看见了死去的自己,而他透过她
不,他从来都没看过她。
可是,即便是在校园里每一次的碰见,每一次的擦肩而过,视线越过她望向别处,温岁都会感到高兴。
她期待着每天的太阳升起,期待处心积虑的偶遇,枯萎的青春里有榕树绿荫,有弄堂小卖部的吆喝,有平凡的不平凡的烟火气,有他。
就是天天开心。
有的人年少遇见,注定会因其被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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