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派官吏之事暂且告一段落。
君臣又就别的问题与卫景平逐一讨论起来,比如说设置市舶司后,规定商船返航时,目前必须在刘家港或者福州府长乐港处港口登岸,不许转泊他港,外国船只也一样,想上岸须在刘家港向市舶司报备后方可登录,这样一来,所有商船就不能通过转卖当朝的商品获得利润而不纳税,朝廷不仅能增强对海上贸易的控制,还能从中获利,收取不菲的一笔税银。
也就是说,为了掌控进出口的商船,卫景平的意思是目前只放开两处港口,即太仓府的刘家港和福州府的长乐港,别的港口不允许商船出海或者外来商船登岸。
“嗯,”云骁帝说道:“朕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兴起处却听到外头二更的更鼓敲响了,他有了几分困意,命大太监李桐:“去沏一壶提神的茶来,朕有些乏了。”
还没撵人的打算。
卫景平许久不熬夜,撑得吃力,饮下一杯浓茶才稍解困乏,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就在御书房陪皇帝耗着绵绵长夜。
关于市舶司的事情,到后来云骁帝也找不到话题了,但他今夜既打定主意要在御书房通宵勤政,无论如何也要博这个美名,不会抽身到后宫去歇息,于是搬来半人高的折子:“卫爱卿,你来念给朕听。”
总不能让卫四闲着不是。
说完他微阖上龙目,靠在龙椅上等听卫景平念折子给他听。
卫景平:“……”
有点不大想干。
“夜已深沉,还请陛下安歇,保重龙体。”他道。
云骁帝很倔强:“朕不累,卫爱卿快念折子给朕听。”今夜,就仿唐的帝王来个“入直召”,当一回明君吧。
“入直召”说的就是唐宋时在宫中设立一处起居室,让大臣们,多数情况下是翰林院的士子轮换夜宿宫中,以备皇帝夜间问政的事情。
本朝的皇帝们则立这个规矩,这是头一次,云骁帝心想:史官必然会为朕大书特书一笔,值了。
卫景平无奈,只好依次拿起白日里呈送到案头的折子念起来:“……臣孔道襄跪奏……请皇上圣躬万安……”
这是甘州府送上来的折子,说的是即将开始的春耕之事。
云骁帝听了之后说道:“卫爱卿代朕给孔大人批复,就写‘已阅’二字便可。”
侍立在一旁的李桐把朱笔递给卫景平。
卫景平郑重地接过朱笔,他悬着手腕,在孔道襄的折子上写下“已阅”二字。
等他写完了,云骁帝却又很狗地问道:“卫爱卿原籍是甘州府的吧?对孔大人所奏的春耕一事怎么看?”
他又觉得光批个“已阅”,不说点儿别的什么不能彰显天子的存在感。
但是另批注句什么呢,云骁帝想不出来,于是他往卫景平身边凑近了,很期待他的臣子给个提示。
在知府孔道襄的治下,甘州府的农耕一向平稳,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卫景平也不怎么懂这个,反正按照之前的经验,春耕之季鼓励垦田,疏通河沟、水渠,做好水利灌溉工程,定然差不到哪里去,而他能想到的,已经都写到了折子上:“回陛下,臣不曾单独主持过一方的农耕之事,经验寥寥,不敢妄议。”
云骁帝听了他的话之后语调温和地道:“算了,下一本。”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懒得在上面多费功夫。
卫景平打起精神翻开第二本,如此,一直到了三更末,君臣二人都熬不住了,皇帝才命太监李为领他下去,到偏殿的暖阁歇息。
之所以留他在御书房过夜,是因为深夜皇宫各处大门紧闭,要想出宫得拿着御批,每过一道门都要惊动守门的禁军,云骁帝嫌麻烦,所以就留客了。
……
沐宸殿里的钟贵妃呆呆地望着窗外高悬于夜空中的一盏弯月,忍不住打发女官又去一趟御书房:“再去瞧瞧陛下往本宫这里来了没有。”
还有那烦人精卫四到底有没有出宫去啊。
女官犹疑了下,还是去了,很快折回来后对钟贵妃说道:“娘娘,陛下留卫大人在御书房内歇息了。”
钟贵妃:“那陛下?”
女官回道:“御书房的门关上了,陛下多半也歇在里头。”
钟贵妃:“这么说,你没进去御书房的门?”
女官点头道:“是,奴婢央求值守的公公去通传,里头只捎出几个字来‘赐茶而退’,就没别的了。”
赐茶而退。
这四个字是云骁帝正要就寝,忽然听说钟贵妃打发宫女来了之后,命大太监李桐送出来的。
钟贵妃恨恨地……快步走到门口又转身回去:“睡吧。”
她躺在紫绡帐中久不成眠,对卫景平的恨意如中了蛊一般,越来越大,几要冲进御书房,质问他为何夜宿宫中,难不成想成为第二个董贤魅惑君上吗。
钟贵妃读书不多,格局太小,哪里想得到男人之间夜里聚在一起秉烛长谈,往往是为了谋事,而她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断袖”之类的野路子,一般没这一步,但凡她多读几本书,就该知道“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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