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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就七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淘,非气死她不可。
秦衍正打算请她留步,却见孟氏的脸色微变,也循着她的目光抬起头:……
树梢上怎么挂了个……女娃儿?
她骑在树上慢悠悠地晃着腿脚,双目望着远方,长长的睫毛上似结了一层薄冰,琉璃般的眼眸映衬得跟个瓷娃娃似的,他呆了呆,然后笑道:“是卫姑娘吧?”
早听说卫景英有个侄女,成天调皮捣蛋,时常让大人拿她没办法。她那个曾在蜀地生活过的三婶见着这个侄女都要叫“费头子”,今日一见,小丫头还真是淘气非常啊。
秦衍的声音很轻,似乎生怕惊吓了她,一不小心从树杈上摔落下来。
卫姑娘。
没有听人这么叫过她,卫容与慢了半拍,垂头问他:“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说完把小胖腿收回去,坐端正了些。
秦衍拱手一礼,忘了要说什么话,竟问了句:“你不冷吗?”
她穿得单薄,小脸蛋冻得红彤彤的。
这时孟氏绷不住了,沉下脸说道:“容与,下来。”
嗐,来客人了她还骑在树上,像什么话,这小丫头以后可怎么说婆家啊。
卫容与不理会她,大大方方地回秦衍道:“冷啊。”可她就是不想下去嘛。
秦衍用哄人的语气说道:“……那你下来进屋暖和一会儿好不好?”
卫容与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秦公子,可是我想再待会儿。”
下丫头心里头有点不高兴了:这人谁呀,管得真多,我才不要听就不下来。
秦衍忙笑道:“在下告辞,不打扰卫姑娘了。”
卫容与在树上对他说道:“常来玩儿啊。”
一听就是随意打发人的话,太不走心了。
秦衍轻拂衣袖,迈步离开卫家。
送走秦衍,孟氏关上大门,冲着卫容与厉声说道:“囡囡,下来!”
卫容与在树杈上腾空翻了个跟头,又换了个树杈骑好,目送着秦衍的马车驶离巷子才跳下树来:“祖母,方才那位小公子跟您说了些什么话呀?”
“说你二叔偷袭了小吕布的大营,”孟氏黑着脸说道:“叫咱们放心。”
卫容与又拿小胖手抓了把头上松散的小螺髻:“祖母,他怎么知道的呀?”
孟氏:“这……”
收粮
◎“他不答应也得逼着他答应。”◎
“兴许是在羽林卫里头当大官的吧。”孟氏也说不太明白:“当大官的能见到太子爷, 甚至是皇上,就知道了呀。”
卫容与晃了晃小脑瓜:行吧。不管怎么说, 他二叔打胜仗了就好。
让人没想到的是, 到了后天一早,京城却流言四起,是从樊楼的早点摊上传开的:说卫景英战死在冀州了。
“可惜了,”一面白微须的中年男子吸溜着咸香可口的豆腐脑, 摇头哀叹:“前年才娶上媳妇儿吧, 还没后呢。”
“下一个去送死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儿子喽, ”一老年男子挤出两滴泪来:“这年景真是不好啊。”
还有人悄声嘀咕:“要我说呀这天下谁坐不是坐, 关咱们百姓什么事儿……”
……
离樊楼不远处的一处拐角, 一名男子吹了声口哨,很快, 另有一名男子从樊楼熙熙攘攘吃早点的人群中钻出来,鬼鬼祟祟地与他碰了头, 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走吧。”
这两人正要溜, 忽然迎面两团雪朝他们面门上糊了过来, 吓得他们偏过头去:“呸, 见鬼!”
他们还没来得及瞧清楚怎么回事。
“奸细!”有女童劈头盖脸地喊了一声,嘿嘿, 这俩玩意儿可算让她给找着了。
而后四下里想起了催命般的脚步声,一刹那黑压压的京兆府捕快们就把这俩人给堵上了。
带头的功曹赵明低头往地上找了找,一身利落衣裳的小丫头卫容与拍了拍蹭到身上的土,叉腰气咻咻地道:“就是这两个人说我二叔战死沙场的,哼, 我二叔明明打得你们小吕布满地找牙……”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之前。
曾嘉玉一大早匆匆去了卫宅, 进门面色青白, 哆嗦着嘴唇:“娘,娘……”孟氏惊道:“老二媳妇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曾嘉玉本想说今日一早婆子出门买早点,走到半路听说卫景英战死了,但她一看到孟氏就不敢说出来了,怕婆婆承受不住丧子之痛……
她垂下头:“晚上做恶梦了,没事。”
孟氏总觉得她不对劲儿:“快进屋来。”把神情恍惚的曾嘉玉拉进暖阁里,她去后院找了卫容与过来:“囡囡去陪着你二婶。”
“嗯,”卫容与甩着小短腿滚进曾嘉玉怀里,掰着她的脸道:“二婶,你怎么哭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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