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借着风声轻微叹息,什么都没说出来。
卫景平这回没有像李为打听云骁帝因何事宣他进宫,他一路面色自若地走着,到后来李为沉不住气了,主动开口卖了他个人情:“陛下正为樊家那案子烦着呢。”
是这件事。
卫景平心中方才就有猜测,果然让他给押中了。
他到了御书房见到云骁帝,叩首之后听见皇帝问他:“樊家那事儿,卫爱卿你怎么看?”
卫景平摸不准云骁帝的心思,他小心地回道:“回陛下,臣不懂律例,不敢乱说。”
“是这样的,傍晚那会儿樊家人进宫和朕通了口气,”云骁帝和他坦白了:“他们找个讼师来,在律例上找个回旋的余地不叫朕以私害法,卫爱卿觉得可否?”
卫景平微微一怔:“……”
樊家想要在律例上找到回旋的余地,无非就是在当日的呈堂讼状上做文章,极大的可能就是把“用刀杀人”改为“甩刀杀人”,将故意杀人的罪名变为失手致人死亡,从而减轻罪刑钻条活路。
不会有比这更高明的了。
不过,卫景平心想:这大招祭出的太晚了。
谁不知道樊家为了给樊显荣续命给姜太后送了两年的银子,早已臭名昭著,这时候忽然想要钻律例的空子翻案减轻罪刑,能让人信服才怪。
落到世人嘴里,无非是换个说法用银子摆平这件事罢了。
这下刑部都得被拉下水,被百姓变着法子嘲弄。
要是樊家一开始就找到能将呈堂讼案中“用”字换成“甩”字的讼师,不声不响把这事办了,那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能堵住嘴,现如今才办不行了。
讼师也回天乏力。
卫景平说道:“陛下您想,两年前樊公子被刑部判了秋后斩立决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云骁帝:“樊家往太后宫里送了银子。”
由姜太后押着刑部将这个案子拖到了现在,因为刑部敢怒不敢言,看上去也是受害者,甚至还博得了不少看客的同情。
卫景平斟酌了片刻说道:“微臣胆小迂腐,只知不奉三尺之律,无以绳四海之人,微臣不敢妄议太后,但微臣担忧陛下要是允了樊家这么做,那天下胆大的人,或许会妄议陛下您和刑部啊。”
这还不得掀起滔天风浪,御史台的言官们头一个就不干了吧。
云骁帝仍不死心:“樊家说他们请的是天下第一的讼师陆赞,定会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让御史台无话可说。”
卫景平背后冷汗淋漓:“陛下,臣看过呈堂讼状,当日多人亲眼瞧见樊公子持刀杀死魏公子,没有什么滴水不漏的法子,无非是……”
他要是将“用”字添上一笔改为“甩”字,玩弄操纵文牍的办法说出来,虽不敢说能激怒云骁帝立刻下旨砍了樊显荣,但也没法保证没有这个可能。
关乎一个人的死活,尽管樊显荣这人死了也不冤枉,但卫景平却是头一次面对决定人生死的事,他此刻内心的恐惧无法言喻,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无非是多费口舌与刑部纠缠狡辩罢了。”
差不多是说了句废话。
作者有话说:
又卡卡卡了,非常骚瑞。
金雕界的婚姻规则是公雕靠美貌和本领获得母雕的青眼,然后入赘,终身一夫一妻制的哈~
行赏
◎卫爱卿看着一白面书生没想到内里皮糙肉厚的啊真耐砸……◎
云骁帝宣他进宫可不是要听这句废话的, 他挑起一双凤目哼了声:“卫爱卿倒是跟朕说说,朕该如何待樊家?”
樊家才为朝廷推行的榷酒曲令出了钱使了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总不能这就下令砍了樊显荣吧。
要是这回樊家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日后朝廷再颁发行令,有了樊家的前车之鉴,谁还愿意响应顺从。
他斟酌再三, 两利相权, 觉得还是跳不过这件事, 只有保住樊显荣方才显得天家待人厚道。
但这么一给樊家开恩, 就得赔上朝廷的名声了。
云骁帝是找卫景平来拿主意摆平这件事情的, 要给樊显荣活路,还不能损了他的英明, 就得找个人出面去经手办这件事了。
万一日后出了岔子,随手就能推出去背锅。
他找的这个倒霉蛋就是卫景平。
卫景平面上无比惶恐地道:“微臣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
这不是让他的手去沾没那么清白的事吗?
“这件事确实棘手, ”见这个年轻的臣属不肯接手, 云骁帝喜怒未形于色, 他说道:“一时也想不出辙来, 这样,卫爱卿, 你今晚就宿在宫里头吧,陪朕一块儿想想。”
说完命人取来一床薄被赏给了卫景平:“宫中地方大,卫爱卿看着睡哪儿吧。”
想不出来就直接扣着他,强行让他夜宿皇宫,不让他回家了!
卫景平被这流氓无赖的手段弄敢怒而不敢言:“……”
狗皇帝!
他好像跳起来给云骁帝一拳, 教他好好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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