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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琴弓规律地来回移动,按在弦上的指尖感觉到了由下而上的振动。低沉幽远的大提琴琴音流泻而出,在琴身、在这个空间,乃至少女的脑海里回盪。

时而轻巧如微风,时而沉重似低吼,一个又一个的音符好似在诉说一段遥远的故事。

李雁茹背窗而坐,身后的夕阳为她镀上一层光圈,同时照亮了在她面前的谱架上,一张张散放的乐谱。

第一张乐谱的前半部份,一行就只有三四个音符,后半部分也只多上了几个,而且几乎都是单音符,第一眼看上去或许会认为是初学者的练习谱,实则不然。

曲子前面保持在中间音域,就大提琴而言还算是容易上手,若要说比较困难的地方,就是要维持相同音色的长音没有那么容易。对李雁茹而言,来到末弓时,长音经常会因为施力不当而出现杂音。

音符变化、长度转换,以及运弓的力道,使得这几排五线谱瞬间复杂起来。

曲子中间,音符渐多、速度加快,音域移到了高音,也就是大提琴上最细的那根弦,若不谨慎,就容易拉出如气球破裂般的刺耳声音,但是过于小心翼翼则会令句子听来紧绷,破坏曲子所想要营造出来的感觉。就这一点,加上音符数量和速度,以及因为是曲子的主要旋律,所以更需要大小声变化等多重原因,使得中间部分的难度大大提升,整首曲子最困难的一段当之无愧。

后半,旋律又回到了段落一,只是在细节上做了些微变化,然后逐渐平稳,速度也愈来愈慢,每一个长音彷彿都要经过一个世纪似地漫长,最后迈向终止。

当弓走到末了,李雁茹轻轻地抬起了手,让低沉的尾音随着琴弦停止振动而渐渐消失,直到耳畔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她缓缓睁开双眼,微低的头无神地盯着停止振动的琴弦,好一阵子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不是她还时不时会眨个眼,简直就像具没了生命的身体被放置在那儿。

「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啊。」

许久,她才吐出这一句话来,音量小得轻轻一阵风就能令话语烟消云散。

李雁茹没有看琴谱,但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有错误,什么地方的节奏出了偏差,因为这份乐谱就像石碑上的文字,深深地,清晰地刻在她的脑中、她的心上。

然而那些错误,更正确地说是那些她认为的错误,那些在她耳中听起来不太对劲的音符、稍微计算错误的节拍、甚至是与印象中有所出入的速度……

根本,就不存在。

「第十三小节应该再慢一点,还有七十六小节的第二个音……」

李雁茹小心地放下大提琴,拿起放在谱架上的铅笔,开始在每个需要修饰的地方记下笔记,谱面几乎被她的纪录给覆盖,乍看之下甚至会分不清楚哪个才是原本的乐谱标记。

「中间这里还要再多练习,这可是曲子的重要部份呢。」

她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唸着,一边不停地记录。突然,手的动作一滞,看似凝视乐谱的双眸涣散,彷彿透过薄薄的纸张看向了另一个空间。

铅笔因为微松开的手而滑落,在纸上画出浅浅的痕跡后掉落在谱架上,发出小小的撞击声响,李雁茹这才回过神来,轻叹了口气,拿橡皮擦把铅笔痕擦拭乾净。

将文具收回笔袋里,李雁茹站起身,开始整理谱架上的乐谱。

当她将散放的乐谱合併收到一起时,不小心碰掉了摆在后面的另一份谱,一张张乐谱如同落叶飘到了地上。其中,写有曲名的那一页正好停在了她的脚边,她弯身拾起,视线凝滞在最上方的曲名。

《atntis》。

「永不再见的两人……如同失落的亚特兰提斯帝国,美好却虚幻。」

视线移向刚才收拾好的乐谱,两份乐谱的曲名如出一辙,谱面却不尽相同。仔细一看,便可看出一份是大提琴独奏谱,另一份则为与其他乐器合奏的版本,而李雁茹刚才练习所使用的,是与其他乐器合奏的那一份。

她移开目光并摇了摇头,捡起剩下几张乐谱后便继续收拾东西,动作迅速得好似要藉由做这些事情来阻止自己陷入回忆的漩涡之中。

在墙上的时鐘显示为五点二十分时,李雁茹背上大提琴、拿起了包包,走出练习室,将门上锁。

私立景乐音乐大学,是少有以音乐教育为主的大学,拥有各方面优秀的师资与齐全的设备,成立后也出了不少音乐界的知名人物,是许多想走音乐这条路的学生所嚮往的学校。

校园位于半山腰,建筑物沿着山坡一栋栋建立起来,整个学校覆盖了该地区最高的位置,所以在平地还是像夏天一般闷热难耐时,这儿的傍晚早已有了秋日凉意。

风一阵一阵地吹,令李雁茹不禁缩了缩身子。

新学期开始至今已过了两个月,身为今年的新生,她一时还无法适应这样的天气,不过她本来就属于偏寒体质,究竟能不能适应也还有待考证。

学校练习室的隔音设备算是做得极好,但是完全寂静的走廊,仍免不了听见隔壁练习室传来的声音。微弱的演奏声穿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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