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如何指挥将士与狼搏斗的,如何英勇无畏挥刀砍杀的,如何灵活驾驭战马突围的,我一概不知。我吐得昏天暗地,找不着南北,分不清东西,手死死抓着大夫的裤子,防止从马上跌下去,他把我扔上马后就没管过我,要是我不拽着点儿就要颠下马了!战马狂奔,夜风呼啸,还有狼群紧紧追在身后,我吐了干净,喉咙烧烧地疼,缓了一阵,才晕乎乎地探出头,往马后看,一看感觉头更晕,胃更难受。数不清的狼如撒在饼子上的芝麻,无穷无尽地从沙丘上奔来,它们先很小,再因距离的拉近变大,领头的巨狼正是白日拜访过我们那只,它嘴里衔着小狗,朝我们狂追而来。我这才明白,它不仅是来寻找幼崽,还是顺便觅食来的,大漠的狼,要吃了热腾腾的血肉才叫真正的狼。沙漠中行商,一怕遭遇沙盗,二怕遭遇沙兽,而这沙兽,大多指的是荒漠狼,这种生物五六只结群狩猎,很难对付,而几十只聚在一起狩猎的情况更是闻所未闻,光是看这画面就令人腿软。好在新露城的轮廓从高高的沙丘后显露出来,再坚持一阵,就能逃到城里去了!那里有官兵驻守,城防牢固,只要放我们进去,把城门关上,狼群就追不到了。大夫从马侧的行囊里掏出信号弹发射,这是大漠商贩专用的传讯工具,在官府登记的商队都能领到,用于紧急情况向附近的人求助。他连发三枚,新露城城门还是没有动静,就连城墙上也漆黑一片,瞭望台本应彻夜燃烧的火光像被熄灭了,只剩袅袅的黑烟,弯弯曲曲地上升。“不对劲。”大夫说。其余人也意识到新露的诡异,一时间,气压低得使人胸闷。“魏大人,怎么办?”将士忧郁开口。大夫咬紧牙,回头看着穷追不舍的狼群,“我们没有退路……先接近一点儿看看,莫要声张,假如新露真的出了事,随机应变。”语罢,专心策马向新露城驶去。越近,空气中焦木的味道越重,有点像烧柴火的气味,但比那难闻得多,除此之外,还有种腐烂的气息隐隐传来。“新露被烧了。”将士压低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新露被烧?叶时景不是在新露吗?他连着两天没回来,原来是死在里边儿了?想到这里,我紧张兮兮的情绪里生出窃喜,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我就算是被狼吃掉也不是个事儿了!大夫没有说话,他凌厉的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战马离城门越来越近,但大门紧紧关闭,这只能是一条死路。“弃马!往护城河里跳!”他抓着缰绳狠狠勒马,马前蹄高扬,发出嘶鸣,我顺势往后撞到大夫的肚子,把我的背撞得好疼。我惊诧,他是铁打的,肉怎硬成这样?还未想明白,腰身一紧,我被他圈在手臂下夹着往旁边跳,他动作太快我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完完全全空白了一会儿,直到沉入冰冷的水里我才意识到我们跳进了护城河。这里怎么会有护城河,这不是缺水的大漠吗?
我感觉身体在不断下沉,周围黑黢黢的,一点光都没有,我呛了好多水,手在水里乱舞,有什么东西抓着我的腰带我往上游,我本能地死死抱着,在跃出水面的那刻疯狂咳嗽。“救,救命……”我痛苦地揉眼睛,这水不太干净,有种很生腥的味道,眼睛里沾了水特别疼,我越揉越看不清,眼前模模糊糊的。大夫抱着我,他也不断喘息,咳嗽,但比我动静小一些,我水性很差,脚踩不到底,只能死死攀附着他,手环着他脖子,腿环着他腰,“大夫,好人,别松手,别松手……”我小声祈求。他铁定是瞧不起我这懦弱模样的,但他没时间奚落我,而是带着我往靠着城墙的那片水域游过去。狼群站在岸边往下看,它们似乎想跟着跳下来,但水域的宽度让它们犹豫不决,在水里,它们的威胁性大大降低。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大夫只能抱着我不停踩水防止沉下去,他时刻注视着狼群的动向,眉毛紧皱,沉声叹道,“麻烦了。”“什么?”我问。他朝桥上的十几匹战马努努下巴,“我把马留在上面,就是希望它们把马吃了,吃饱了就会放过我们,但是,它们甚至都没看那些战马一眼。”马匹不安地嘶鸣,在桥上不断打转,受过训练的战马不会主动离开主人。狼群安静,耐心地守着我们,我们往哪边移动,它们就往哪边移动。“为什么非要吃我们呢?”我很不理解。“战马比起其他猎物狩猎难度更高,为了减少伤亡,它们的头狼选择静待我们失去抵抗能力,把我们作为目标,”大夫看着领头的巨狼,目光幽深,“这群狼的首领,聪明到有些吓人了。”泡在冰冷的水里,直到体力耗完,就会被狼群分食殆尽,我看了一眼坐在岸边的小狗,它靠着它爹,对我嗷呜嗷呜地叫,平日里瞧着可爱,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若不是我捡了它,也不会惹来狼群。我对它有几分怨,同时恨自己疏忽大意。“大人,那里好像有通往城里的暗渠。”身旁的将士道。大夫立刻朝将士所指的方向游过去,我感觉原本平静的水流有了流动感,最终汇聚在一个黑黑的洞口,看不见尽头在哪儿。“可以从这里游到新露城里面。”大夫松开抱着我的手,我不会水,赶紧反手把他抱得死死的,“别!别松手!”他强行把我的手扣住,对着我的眼睛严肃道,“这个洞口狭窄,只有你的身形可以通过,你进去后,若城内无人,就从后城门离开此处,若城内有人,你先躲着点,他们不一定值得信任。”我听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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