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更回到工作间时是大汗淋灕,只得狼狈伏在柜台前喘气,但他头一低,正巧撞见尉迟不盼的帐册上搁了张纸,上头画了个小人盘腿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正气鼓鼓的嘟嘴生气,那神情、那衣发都活灵活现,让他一眼就认出画得正是尉迟不盼自己。
还说没生气呢,分明就气坏了!
他无声而笑,凑近了图细看,才爱怜的想摸那小人,就发现她是侧眸睨着石身,原来是在瞪石缝里长出的一朵娇兰。
她这是?在恼如兰?
他的笑一下就转成了苦笑,就是不明白她分明是这么性善心软的人,怎么会如此不待见如兰这个身世可怜的姑娘?
罢了,她不喜欢如兰,他往后避着就是。
长夜漫漫,他不可能再进去那充满诱惑的房间,略略犹豫,便动手做起了许家要的书桌,他手脚本就俐落,加上他存着早完工早了事的心态,天未大亮就刨好了木板,效率奇佳。
但尉迟不盼揉着眼睛出来寻他的时候看见他已在打磨木板,又抿起了嘴。
他亦因脚步声抬起了头,见她只是虚拢外衣,不自在的别下了目光,打着手势让她再多睡会。
「睡不着。」她又像昨晚那皮笑肉不笑的扯嘴角,「就像石更哥你念着你的木桌一样,我也念着我的货还没点完呢。」
他有几分訕然,握着砂纸的手顿了顿,想要解释,她却是不打算看,脚跟一旋就到外头去梳洗了,回来也不和他说话,又拿了册子到仓库点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匠人到坊里看见他周身满地的木屑,吓了一跳,「石更,你这么早?」
石更也不好说自己压根儿没回家,只是傻笑。
「当然早。」尉迟不盼适切走了进来,哼了声,代他答话,「石更哥要替如兰姑娘赶工,都没捨得歇息呢!」
「哟,瞧瞧这小媳妇的委屈嘴脸。」谁知那匠人反倒来取笑她,「盼儿,石更对如兰姑娘好,你吃醋?」
匠人本只是无心揶揄,谁知尉迟不盼结巴了起来,一跺脚,「我?我?不和沉叔你说话了!」
她还当真不说了,扭头就走。
「噯,开开玩笑呢,还真恼了?」匠人有些不明所以,肘推了推石更,「石更,你说这小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
石更没有回应,只是张着嘴发傻。
他说盼儿吃醋?真的是?吃醋?
不、不、不、不、不可能的吧?她为什么要吃如兰的醋?
他和如兰分明没什么的,噯,不对?重点是她不应该吃醋呀!她又不喜欢他?但这两日她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好像真的有点酸?
不不不,肯定是他多心了,而沉叔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他怎么能这样厚顏无耻?
他左右耳像是有两道声音在交战,一是绞尽脑汁要替她的言行开脱,另一却又抱着奢望游说自己去揣测她的心意,吵得他头昏眼花,最后用力一甩头,不愿再多想,只管埋头苦干,一直到日头西落都没发现。
「这么认真在做如兰姑娘要的书桌呢!」最后还是尉迟不盼不高兴的唤回他的神智,「石更哥,大伙都下工了,我们也该走了。」
他理了一整天的心绪都没理出个由头,这会更是不知道要面对她,舔了舔唇,打手势问她今日怎么不用留下来。
「我把帐都算完了。」她紧紧抿着嘴,「你要留下来赶如兰姑娘要的桌子也成,我要先回家了。」
她开口闭口都是『如兰姑娘要的桌子』,听来酸得很,让他又开始胡乱臆测,忍不住走神了。
这解读在尉迟不盼眼底就是另一个意思,一瘪嘴,「石更哥,你忙吧,我走了。」
她还当真扭头就走,让他这下慌了,也顾不得槽都还没剔乾净就拋了刃凿,起身追了出去,拦在她身前,频频合掌道歉。
「石更哥,你这骗子?」她忍了一天的情绪全都成了漫天的委屈,逼湿了眸,「石更哥,你分明说、分明说了过你不喜欢如兰姑娘的。」
她眼眶一红,石更就慌了,紧张的打手势告诉她自己对如兰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过是念她抚养弟弟辛劳,多帮她一把。
这回答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豁了出去,「那我呢?石更哥,你喜欢我吗?」
石更还在打手势的手就顿住了,不敢回答。
「呜呜?」她一跺脚,哭出声来,「石更哥,你肯定不喜欢我,嫌弃我任性又爱乱发脾气,不像如兰姑娘那样柔情似水?」
他哪里嫌过她,这分明都是不实的指控了,让石更急坏了,连连打着手势说她很好,他很喜欢她。
「我不信。」她哭得鼻音都出来了,一抽一抽的,「你、你亲亲我我才要信。」
石更一心要哄她,自然是听话的凑脸过去,谁知她用手捂住了嘴,扭开了头。
「不让你亲!你都是我讨了才要亲我的,才不是真心的!」
石更实在弄不清楚姑娘家一下要一下不要的反覆脾气,可看她气闷的捂着嘴直哭,都要心疼死了,只得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安抚,又低头去啄掉她的泪,一点一点的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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