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尉迟不盼仰起头来,脸颊红扑扑的瞅着他笑,他才惊觉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几乎是把她拢在怀里了,一下不自在了起来。
她却是更靠得更近,鼻尖都要顶到他的胸膛,「石更哥,谢谢。」
这话让他转身也不是,继续环着也不是,整个人僵硬如石。
她不知有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并没有多说什么,连头也不知何时轻轻垂下,他从上俯望下去,只能看见她唇角弯弯的笑弧抿得很深。
知道她没有生气,他有点松了口气,不过只是那么一口气,很快的,他又发现自己胸口砰咚砰咚的心跳有点太响了一点。
他又紧张了起来,她就这么贴在他的胸口,肯定听得一清二楚呢!他该怎么解释?
所幸她没问,只是眼尖的发现他襟里揣着的兰花木簪,顺手抽出来把玩了好一会,放在发上比戴,朝他眨了眨眼,软声轻语,「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桃花好。云鬓斜簪,徒要叫郎比拼看。」
他学问不好,听不懂话中之意,只觉得她娇软的语调吟起诗词来特别好听,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傻傻地笑。
她发现他在笑,不知怎么的生气了,噘起嘴来,一下摀上他的嘴,「不许笑!」
他不解她今日怎么这么霸道,有这么多的「不许」,赶紧抿起了嘴不敢再笑,拉下她的手,安抚的抚着她手背要她别生气。
她不过佯嗔而已,倒也没真的生气,只是朝他皱了皱鼻子,模样很是俏皮,「石更哥,你笑是在笑我呢?还是在笑我念这首诗?」
他两个选项都不敢选,只得比了比自己。
这换来她噗哧一笑,「这倒是,连我都想笑你这只呆头鹅!」
她那又娇又嗔的模样让他一时看痴了,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连耳根都在发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也觉得她的脸好红,尤其是在她一句咕噥后更红了。
「幸好我也不太聪明,配呆头鹅刚好。」
可她这话说得太小声,他一时没有听清,她又一跺脚,竟趁隙从他身侧溜了出去,跑入雨中。
虽滂沱大雨已转细,但他仍不愿她淋着了,连忙追了出去,那姑娘却不知他的担心,只顾咯咯娇笑,一手握着簪子,一手撩着裙摆跑得飞快,踩出了一地涟漪,波波送远。
他从不知道她竟如此滑溜,一直到她在向家门口站定他才气喘吁吁地追上。
她发鬓细茸都被打湿,紧紧贴在颊畔,她却不以为意,一双灿烂的眸子在濛濛细雨中格外明亮,「石更哥,你输了,要罚!」
要罚?罚什么?
只是不管她要什么他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连心肺挖出来送她都无妨,何况是小小的处罚,所以他憨厚点头,没有抗议她擅自作主的胜负。
她扬了扬手上的发簪,「罚你把这枝簪子送我!」
这要求倒让石更有些迟疑了,不是他小气,只是那簪子??
她没想到他没马上点头,脸板了起来,「石更哥,你这簪子是不是要送哪个姑娘,所以才捨不得给我?」
不希望她误解,他急得摇手摆头,紧张不已。
他这模样让她再板不住脸,也不逗他了,把簪子还了回去,「石更哥,和你说着玩呢!这肯定是谁要的货,我可没这么霸道。」
她没猜着,但他也不知怎么解释,只是尷尬的直挠头。
「那就换个处罚吧。」可是她没打算就此罢休,转着眼想了一会,「罚你抄我方才唸的诗一遍!一个字也不许漏呵!」
她唸的那首诗?!他连那首诗内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更何况是抄写一遍!
他合掌求饶,她却不肯,连他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央她再唸一回都直直摇头,只是翘着嘴角窃笑。
「石更哥,你可以的。」她掂起脚揉了揉他的发,学他哄人的模样,「你肯定能想到办法的!可别赖皮呦。」
说罢,她对他苦恼模样视若无睹,只是淘气吐舌,「我要进去啦,希望哥哥别发现我今晚溜出去的事,否则肯定要唸上半天了。还有,石更哥,你可不许和哥哥说我今天淋雨啦!」
又是一个不许。
但他已无力抗议,目送她躡手躡脚地推开门,矮身鑽了进去,脑海只有一个念头──方才、方才她唸的那首诗,第一个字是什么来着?
卖?买?还是?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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