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针后,李樯还没醒。
胜玉看看天色,她该去灶边烧火了。
于是把手往外抽了抽。
李樯呼吸一顿,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的目光清明了许多,也多了些许依赖柔软。
仿佛慢慢地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李樯拽紧她,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时辰了?”
“申时。”
李樯怔了怔:“我睡了这么久。”
旋即,又看向胜玉,语调发软。
“今晚你还会陪我吧?”
跟以前一样的撒娇。
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多了点骨子里透出来的小心翼翼,再也没了以前的底气。
胜玉垂下眼,收回了手。
“不必了,医师说你已经没事了。”
李樯手心落空,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胜玉对他好,只是对一只落水狗的好。
并非像从前一样,把他当成伴侣。
伴侣是会陪伴一生一世的。
而路边随手捡到的野狗,救活了就没有再管的必要。
是他睡了两场好觉就不清醒,又开始做起了美梦。
李樯单手一撑坐了起来,利落下床。
全程目不斜视,再也没有多看胜玉一眼。
走出医帐的步伐也利落潇洒,但步子迈得再大,背影也能看出几分尴尬。
胜玉收回目光,没有再管他。
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她跟李樯不必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回去当自己的炊事小兵。
队伍休整过后,战力比起先前更加雄劲,当夜挥军南下,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后勤兵很安全,也看不到什么热闹。
只能偶尔从阵前回来的士兵口中听见一些消息。
有激昂的。如叛军负隅顽抗,还想威胁城中百姓一同抵御守城,结果百姓知道来人是旌州神将带的军队,直到城门攻破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一个人屈服。
也有危急的。如主将在某个守在野外的半夜突然吐了一次血,昏迷了小半个时辰,吓得副将立即召唤亲信封死消息,做了最坏的打算,好在军医检查过后说,先前已经过针灸,这次并未伤到心脉,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主将便好转。
如此一支队伍,最终获得胜利,也仿佛是探囊取物。
大获全胜那日,所有人都兴奋喜悦,但没有一个惊讶的。
胜玉也彻底地放松下来。
大军斩下叛乱者的首级示众,又在那儿安置了新的临时都督,便准备随着圣旨回京。
途中恰逢高山雪雨,不得不原地驻扎停下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人着急,毕竟重担已卸,剩下的就是论功行赏,慢慢行路就当赏景。
山中雪景的确曼妙,但住宿不便,营地安排得分散。
趁着这个时候,胜玉被李樯身边的侍从喊去,顺理成章地脱下小兵衣裳,恢复女儿身。
守在她营地周围的,仍然是出征之前那几个脸熟的兵士,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存在感到诧异的。
胜玉便也很自在。
她的营地跟李樯的挺近。
不过自从那天过后,两人见面也像不认识一样,没再说过几句话。
这日偶尔晴了一日,趁着雪停,胜玉左右无事,想去雪林里找找有没有天麻,若是有的话摘几个回来送给军医。
她拖着长长的披风,在雪地里弯腰走着,全神贯注看着前面,便没怎么留神脚下。
等到察觉“咔擦”一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胜玉抬起脚,抱歉地看着自己鞋下的一堆碎雪。
雪地里剩下的另一半,还能勉强看出是个什么动物的模样。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胜玉转头看过去。
就看见李樯停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他长身玉立,身上没有带剑,两只乌黑手套上沾了碎雪。
仔细一看,他手中还拿着两粒红豆,似乎是刚刚回去取来的。
胜玉大约知道她刚刚无意杀害的这只不知名动物的主人是谁了。
她难免有些局促,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举动大约被上将认为是要逃窜,李樯冷漠而斥责的目光投了过来,一手攥紧了那两颗红豆。
“跑哪去?”
“你还没跟我的雪兔子赔罪。”
◎带一只雪兔来◎
其实胜玉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点无辜, 她怎么会想得到刚刚打赢胜仗的主将会在冰天雪地里一个人堆兔子,又那么巧被她碰上。
但已经被人当场逮住, 就也没有什么分辩的余地了。
胜玉干脆蹲下来, 捧了一堆新雪,捏了一只新的兔子还给他,还在旁边贴心地摆上了小石头小树枝,圈起来引人注目, 免得再遭踩踏。
她在堆兔子的时候, 李樯的目光一直不遮不掩地落在她身上,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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