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忍不住带了几分意外和期待看向叔父。
叔父外表一直儒雅,温文问他:“你害怕吗?”
李樯犹豫着,还没有顺从心意地点头,叔父又说,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你今后会猎杀更多的野鹿,飞鸟,战马,敌人,都要像今日这样,毫不手软。
在山上消磨了半日,李樯准备送她回去。
经过郡守府时,李樯才想起来之前李伯雍安排过,有一只礼盒要交给徐稚柳,于是让马车停了停,派人回去取。
但很快他又想起来,那礼盒并不在郡守府,而是被他顺手带回了小院,于是又叫人折返回来,去小院拿。
结果跑腿的小厮迫不及待到了小院,却怎么也说不清楚大人的交代,找不到那只礼盒。
婢女不敢在李樯的领域里乱翻,恰巧想起此时女主人还在府上,竟然直接去找了胜玉问。
胜玉愣了一下。
听着人说,郡守大人带着徐小姐在烟霞山幽会,现在要返程了,得给徐小姐送礼物去。
她当然觉得荒唐。
但是对着小厮,什么也没说,自己折身进了李樯屋里,过了一会儿。真找到一个精美绝伦的礼盒,交到了小厮手中。
小厮高兴地去了。
李樯接过礼盒,送给了徐稚柳,又说了一些场面话,送她到城外的庄子。
再往回走时,李樯叫来小厮问。
“你去拿东西的时候,姑娘在家吗?”
家里的姑娘,指的是谁,小厮心里当然有数,朗声地答:“在的。”
李樯心里一咯噔,还没接着问,小厮又感激道:“礼盒也是姑娘拿给我的,不然还找不着呢。”
李樯:“……”
也不必再多问了,从小厮的只言片语中,李樯已拼凑出他与徐稚柳的相处是如何传到了胜玉那里,胜玉又是如何平静地替他翻出他要的东西,再让小厮帮他送到同他“幽会”的女人手里。
李樯的脸黑沉得可怕,吓得一路上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他怪罪小厮没眼色不会办事,不断催促马车更快些。
小院中,胜玉正在浇花。
天气闷闷的,前几日光起大风,总有要下雨的样子。
搅扰得人呼吸也跟着闷闷的。
李樯冲进来,她直起身看了他一眼。
她看见李樯一脸灰土色,好像天塌了的样子,心里反而松快了点。
“胜玉……”李樯喉结吞咽了一下,勉强将这话说得完整而轻松。
“她是徐家人,还是个小孩子呢,你不要多想。”
两人碰面的第一句话,虽没有别的前因解释,但这个“她”字却都心知肚明指的是谁。
“小孩子?”胜玉转了转眸,轻声问,“多大?”
李樯哽了哽,只好答:“前些日子刚及笄。”
“哦。”胜玉的声音还是轻轻的。
“至少你没犯法。”
李樯:“……”
他被噎得呼吸不畅,胸口憋闷得不行。
李樯极力忍耐着,抓住了胜玉的手,说:“胜玉,我真的没别的心思,你信我啊。”
胜玉不想听,但是被他捉着哪里也去不了,只好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
她想她要怎么去信任李樯呢?
信任大约总是同爱意挂钩的,可是李樯已经在她面前展现过了最好的样子,她已经为此心动过一遍了,现在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又要怎么再喜欢上他呢?
或许李樯现在对那位徐小姐是真的如他所言,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李樯总有一日要娶妻,而她,只是个“不算什么”的玩物而已。
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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