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直镇定心神的保持神志,他还是时不时就有恍惚的感觉油然而起,迷迷糊糊地看见无数个曾经的自己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魔在窥探他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试图能从任何细节里找到突破口取而代之。
他看见院子里的蓝楹花树,父亲握着树枝教导年幼的自己练剑,母亲拖着下腮笑眯眯地看着,只有大哥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提不起半分精神。
他看见仅仅一年的海军生涯,白色的旗帜迎风飞扬,渔民的歌声伴随着潮起潮落,是自由,是向往。
他看见巍峨的雪山映照着金色的霞光,漂亮的女孩从远方飞奔而来抱着他开心地转了一圈。
他看见习剑坪锋芒雪亮交错着的剑灵,看见神采飞扬的同门洋溢着青春的笑。
他看见深夜的房间里忽然亮起的一盏小夜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拉着鬼脸搭在床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看见四大境并肩作战保家卫国的所有同僚,举着美酒冲他微笑。
宛如白驹过隙,轻轻撩拨着心弦。
此刻的破军却是无比惊讶的,他知道这是个曾经从权利巅峰跌入泥泞的男人,知道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不堪回首的悲惨过去,他也知道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有着无数显而易见的弱点,然而这一刻他眼里窥探到的全部画面,竟然一幕比一幕柔情,一幕比一幕让人沉沦,让他这个种被尊为“魔神”的存在,都有了一瞬间情不自禁的动容。
在那些画面的周围,过去的伤痛像一个个脆弱的泡沫,仿佛只要轻轻动动手指就能直接戳破,然而每次当他将触角伸出想要尝试融合的时候,都会有一抹极其纯净的火光温柔地为他拦下所有的阴霾,那个天真烂漫的身影出现在他生命的每一个黑暗阶段,像指引方向的明灯,一直照耀着他目光所及的全部。
那是凝渊之野最炽热的天火,是天帝亲手缔造的心头血,那是多少神明也望尘莫及的存在,却摒弃了神界无穷无尽的力量,心甘情愿地留在一个人类的身边。
“真让人羡慕啊……”许久,破军在他的耳畔发出一声迷离的感慨,“即使是把她深埋在心底决意不复相见的那段时间,你其实也依然爱她……呵呵,真是让人羡慕的感情啊,青梅竹马,相濡以沫。”
萧千夜豁然睁开了眼睛,破军短暂的失神让他抓住了千钧一发的机会挣脱出来,但他也在这一瞬间清楚的用余光瞥见自己受伤的身体上正在如烟如雾地往外渗透着黯色的魔气,古尘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攻向对方,但这一次他的脚步确实有了明显的迟钝,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见里力量限制,破军也跟着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继续厮杀。
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当古尘砍过破军留下的创伤,他会感觉到如出一辙的剧痛席卷而来,魔保持着最初那副不怀好意的嘴脸,一字一顿如诅咒般的低声重复:“我说过的要和你同归于尽!来杀我,来杀了你自己!”
再一刀,古尘直接砍碎了狂笑的脸庞,骤然他的脸色也出现了一条恐怖的伤口,血渗入眼睛,让视线变得一片昏红,随即司幽双相出现在他的左右双侧,受伤的眼睛只看到模糊的重影朝自己劈头盖脸地砍来,手腕本能地转动勾勒刀气格挡的同时又惊觉破军从双相里悄然抽身鬼魅般地掠到了自己身后!
古尘冷静地挑开男相手里的震天刀,他敏捷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侧身躲过了更为凶险的祸天戟,随即提力一瞬不停地转向身后再度刺穿了破军的胸膛!
“不愧是帝仲亲手教出来的,确实有两下子。”破军毫不吝啬的冷赞,双手抓住古尘用力将他拉近到面前,魔的眼睛透出一种妖媚蛊惑的紫,咧嘴,“终于让我抓住你了,很好,我本来想让那个女人陪葬的,但是你也不错。”
糟了!这一瞬间萧千夜就清楚的感觉到不对劲,不同于刚才只是伤口被破军的力量渗入,这次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破军正在一点点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奋力地想抽回古尘,司幽双相不依不饶地再次围攻过来,左右被堵,正前方破军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死死按着分毫不让,他听见自己的骨骼正在发出“咔咔”的清脆断裂声,甚至看见了皮肤上暴起的青筋一根根被染上浓郁的黑墨!
躲不掉……这是殊死一战的魔,带着同归于尽的信念,疯狂地想将他一并拉入地狱!
就在此时,他被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强有力地扶住,云潇的声音像轻盈的蝴蝶掠过他的耳畔:“别担心,我来帮你。”
萧千夜瞳孔顿缩,因为过于震惊而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原地——她完璧归赵的站在他的身后,褪去了全身的血污,连重创的伤口也恢复如初,原本苍白无力的脸庞静如处子的微笑着,双颊浅浅的红晕里带着他熟悉的淡淡火光。
“是你!”破军比他更为震惊,云潇冷哼一声,当那柄灼烧着天火的长剑再一次勾出锋芒的时刻,魔警觉得松开了古尘踉跄后退,咬牙,“你竟然还活着……真是让人望尘莫及的生命力,不愧是天帝的心头血!”
“现在夸我也没有用了哦……”云潇轻蔑的讥讽,萧千夜也终于夺回古尘大步回到了她的身边,来不及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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