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澈皇此言,也不得不认真的问道:“之前您有意邀请帝仲大人来浮世屿商谈,可真的是为了火种复生一事?”
“上天界若是真的想抢夺,浮世屿又能如何?”澈皇叹着气,稍稍将身体往上抬了抬,露出胸口上万年不曾愈合的伤口,火焰成血滴状落下,再被身体其它处的火焰重新填补,就这样反反复复,看似生生不息,实则隐忍着巨大的痛苦,澈皇的语调稍显疲倦,低道,“如你所见,这个伤已经困扰吾太久了,吾知道原海最深处的极渊有龙神的鳞片可以愈伤,但始终无法下潜到那里找寻,我族只得‘不死’之力,却不会因此减轻疼痛的感觉,吾与帝仲算是有缘,帮他复生倒也不是不可。”
“上天界做事一贯自私,您真的觉得他们的目的只是火种?”云潇不可置否的反驳,这样振振有词的模样倒是让澈皇微微吃惊,低道,“对上天界而言,帝仲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但墟海的目的……实在令人担忧。”
“您也觉得墟海不仅仅是为了找寻原海?”云潇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只觉得情绪一旦掀起波动,内心深处就有一个猖狂的笑声越来越呼之欲出,逼着她不得不用力按住胸口,仿佛想把这个声音压回心里,然而她越是如此排斥,身体里的火越是燃烧的凶狠,有无法遏止的杀戮欲望悄然荡起,那是恢复的不死鸟本性夹杂着黑龙之血的蛊惑,甚至让她的面容也微微扭曲,呈现出恐怖的神色。
“潇。”澈皇敏锐的察觉到这抹危险之气,不动声色的喊着她的名字,提醒,“黑龙之血目的不明,多半也不是冲你一人来的,你要小心。”
云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死,在这样严厉的嘱托下只觉得心里刺痛再难忍受,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有个声音发出冷冷的嘲笑,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眼前浮现的是死亡的身体被烈火一点点烧毁的惨烈景象,是真的舍不得啊,即使那具身体早就伤痕累累,甚至被人无情的凌辱丢弃过,可她还是在那一刻感到了锥心之痛,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扑向火焰,夺回自己属于人类最后的证明。
但她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个姑娘消失在火光里,万年的记忆汹涌而来,像黑色的潮水将眼前的世界全部覆盖,她只能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找寻光明,直到看见一颗明媚的珍珠,她下意识的将其捡起托在掌心,发现那只是身为人类那短短二十余年的历练罢了,她看着珍珠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姑娘,本能的以化形之术重新凝聚起身体,然后依照心头最强烈的那抹执着,回到那个年轻人的身边。
澈皇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中的忧虑已经溢于言表——混入火种的黑龙之血已经很明显不仅仅只是让她稍有不适那种程度上的影响了,而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内心和情绪。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针对皇鸟夺取浮世屿,还是想把她身边那个人彻底的逼疯?
“潇……”澈皇以火焰幻化成手的模样轻轻拂过她的脸庞,也在以自身之力缓和她心中汹涌彭拜的杀戮之息,淡淡劝道,“你初次回来,去凤阙休息吧,凤姬也已经醒了,她很担心你。”
云潇只是低着头,唇角浮出一丝冷笑,似乎也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受控制,她紧盯着脚下冰封的海,低声回道:“没时间休息了,我此番特意独自回来,一是担心飞垣和浮世屿相隔甚远,他若是离开太久,万一夜王回来对飞垣动手,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二来……自发现龙血混入火种开始,我便察觉此事另有阴谋,我也不知自己还能清醒多久,趁着现在还能控制,我必须要帮他扫清来自墟海的威胁。”
澈皇神色复杂,即使有火种相连,她也完全无法理解眼前人真实的想法。
“请您稍安勿躁,再忍耐片刻,我这就去调查玄冥岛究竟在搞什么鬼。”云潇扯动嘴角,立刻把话题转到了当下,礼貌的颔首退别,她虽是第一次回到浮世屿,但透过火种的感应似乎早就对故土的一切了如指掌,从两境交界离开之后,穿过一片氤氲的雾气,往东方日出的方向一直走,很快就会来到一片五彩斑斓的幻灵境,那是火光在特殊的角度下折射而出的色泽,是皇鸟诞生的地方,凤阙。
不同于初入浮世屿那片浩瀚平坦的水天一色,凤阙的地面呈现出瑰丽的彩色,阳光可以透过外围守护直接照入,像一层朦胧的轻纱伸手可触。
云潇轻轻迈入,即使是受到龙血侵蚀的影响一直感到全身微微刺痛,但眼见着这满地的鸟蛋还是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毕竟不是人类啊,她若是没有被澈皇玩笑一般的藏起来赠送给外族,一定也会像其它的神鸟一样从这种鸟蛋中脱壳而出吧?这些壳会一直存在,若是神鸟受创,便可以返回凤阙找到自己的那一个躲进去疗伤,因而此地对神鸟族而言极为重要,必须要得到澈皇允许才能进入。
在凤阙最深处,那个被火焰小心守护着的巨型鸟蛋,就是她原本应该出生的地方。
云潇咧嘴笑起来,虽然她自幼就能和鸟儿说话,但一直以为这只是某种独特的能力罢了,倒也没真的把自己幻象成为一只鸟,直到她来到浮世屿,看着眼前巨型的鸟蛋,就算有种怪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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