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在暗无天日的大漠之中被无声掩埋,她现在应该已经连带着黑棺一起深埋地下裂缝了吧?就算是自己回去原来的地方找寻,眼下落日沙漠的恶劣环境也不可能找到了。
呵……他忽然感到可笑,不死鸟的火焰,竟然真的这么轻易就湮灭了。
明明她姐姐凤姬曾以一己之力护住飞垣坠天落海,那样惊人的力量深埋在所有异族的骨血深处,时隔千年都能那么清晰的感觉到憧憬和敬仰,为何她却那么弱那么没用?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违背血契的混血?
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所谓天命,人这一生,努力究竟又有何用?
刹那间,朱厌自己也没察觉嘴角勾起的苦笑,不知道是否心情尚未平复,连着摇了几次头。
萧千夜忍着心中来自凶兽的怒吼,控制着愤怒、悲哀和绝望,颤抖不停的手紧握着古尘走向他,几乎将声音压制最低:“她还活着吗?”
朱厌眼皮一挑,情绪忽然间平复下去,开口的声音仿佛利剑在冷铁上拖行,尖锐的问道:“死了你就会放弃她吗?”
两人无声对视,率先动手的却是无法控制的古尘,黑金色的刀身隐隐传来龙的悲鸣,朱厌冷定的退开,银色的娲皇剑映着阳光闪烁出刺目的光芒,萧千夜步步紧逼,那种光晃得他双眼迷茫,好似又看到了两张并不熟悉的脸,那柄剑曾是他四姨娘的东西,风四娘死在朱厌手上,太守公死在朱厌手上!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对这个人手下留情,如果早在那一天就将他斩于剑下,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杀他?仅仅只是因为没必要吗?
不……萧千夜紧咬着唇,没有任何表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力,刀丝毫不停,不是因为没必要,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自他回到飞垣接掌军阁开始,有多少无理的征战和杀戮,又有多少残忍的入侵和掠夺?有所少人迫于军阁的铁蹄沉冤含恨?阳川的无法地带他知道,对异族的压迫他也知道,可那又如何,他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多看那些人一眼!
直到……直到自己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是他有意无意的放任了很多很多不易察觉的小事,这才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样无法回转的地步!
“叮”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古尘和娲皇重重砍击在一起,银色的剑刃应声而裂,朱厌倒吸一口寒气,剧痛让全身都冰冷,惊觉这个人的力道是真的如凶兽般不合常理,刹那间,细长的刀身仿佛出现无数道幻影,以各种形态将他围在中间,朱厌驻足定步,明明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耳边却突兀的传来暴风雨砸落的惊响,他豁然扭头往右边望去,一束紫电迎面击中右眼,“咔嚓”一声,假眼在眼眶中崩碎,细细的碎片却穿透皮肤扎了出来!
朱厌不敢多想,半截剑身勉力抵抗,在第二刀刺来之时,司天元帅抢身而入一把拉住他往星罗湖退去,两人踉踉跄跄的踩着水面,萧千夜冷眼望着出手的人,嘴角的冷笑更加明显,正在他继续追击之际,忽然湖水中闪耀出夺目的金色,像丝线一般铺设成网,萧千夜警觉的在沿湖停住脚步,是那种金线之术?
他在上次回到帝都的时候,就曾被这种东西牵制住行动,而眼下在星罗湖边细细观察,金线之术似乎是从水底一点点延伸上来。
水底……赫然想起什么恐怖的东西,萧千夜眉峰紧蹙,他一早就应该意识到,仅凭日冕之剑的力量是不足以抵抗碎裂之灾的,但是阳川六城的碎裂确实是被金线之术硬生生制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的力量?
“千夜。”司天缓了口气,默默扫了一眼断成两截的白帝和娲皇,然后抬头正视着他,冷定的说道,“你是逃犯,无论何种理由,我都不该放任你在帝都如此乱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萧千夜的眼睛在金线里闪着冷光,指向他身边的人,“我就是来杀他的,元帅也要护着这个人吗?”
司天微微沉吟,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对,朱厌却是轻呵笑起,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甚至挑衅一般的调侃着:“萧阁主自己弄丢了心上人,问罪不成就要杀我?”
“朱厌。”司天低声制止,心却咯噔一下。
他忽然明白过来,一时间无话可说,听两人的对话,似乎是上次那个姑娘不见了?
难怪萧千夜会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不惜冒险回天域城,难道真的是朱厌这家伙干的?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声名狼藉的男宠,但眼下千夜是全境公敌,他不能在帝都这么多双眼睛之下公然徇私偏袒,朱厌是天尊帝身边的心腹红人,又是个为人处世极为圆滑之人,短短几个月之间左右逢源,也算是把那些达官贵人的把柄全部摸了个透,眼下陛下已经几天不曾现身,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还是根本人就不在城里,他作为维护天域城治安的第一人,于情于理不能任他胡来。
许久,司天长长叹气,望了一眼星罗湖边越来越多的人群,低声提醒:“千夜,我虽然信你,但……不能让你在帝都公然杀人。”
听到那样的话,萧千夜一时沉默下去,也跟着环视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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