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中,越靠近湖底,视野反而越清晰,这里没有土壤,没有水草,是一处光洁平坦的洁白玉石铺成,来自西王母的束缚之力宛如无形的锁链一直从下方绵延而出,萧千夜轻轻落在石面上,那颗头颅在他不远不近的位置摆正,脸上的血污被湖水洗净,仍是一张宛如天仙的脸。
头颅静静和他对视了数秒,忽然像上方望去,这是她长久以来注视的水面,隔着明晃晃的涟漪,能看到昆仑最为纯净的天空。
萧千夜沉默不语,反手竟将暴雨青竹直接扔到了头颅眼前,女仙迟疑的回过神,慢慢利用湖水中的邪肆之力恢复了一只手臂,她将那柄姐姐的长剑捡起来,轻轻拂过剑身,忽然凄凄笑起来,问道:“你发现了?这柄剑一直插在内谷祭坛上,历经无数代谷主,甚至落到上天界蚩王手中,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发现了它的秘密,为什么你能察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能察觉,不过是受到你魂术的影响。”萧千夜不急不慢的回话,两人明明身处湖底,声音却极为清晰,女仙怔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是想利用魂术控制他,反而被他借机窥伺深埋心底的秘密,她自嘲的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目光也从开始的锋芒毕露一点点变得温和起来,淡道:“我死之后,姐姐在西王母座下苦苦求情,这才让大人动了恻隐之心,给我留了一条往生之路,那时候的我已经被灭魂挫骨扬灰,整个人的意识飘飘荡荡随时都要散去,我看着她,觉得真是太可笑,太可悲,或许是这股信念支撑,我本一界散仙,竟然能和西王母神力抗衡万年而不灭。”
萧千夜一言不发,女仙也只是稍稍失神,然后就像叙旧一般侃侃而道:“西王母留下命令,只要我肯认错,就可摆脱束缚重入轮回,哈哈……但是姐姐很担心,毕竟世界之大能人辈出,她害怕终有一天会有人能来到此地将我除去,为了不让我再次经历灭魂挫骨之痛,她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决定……”
女仙的手慢慢、慢慢的抚摸着暴雨青竹的剑身,这柄剑真的非常古老了,连剑刃上的纹路都透着远古的气息,她静静的感知着手中长剑,无意识的勾起一抹苦笑:“无言谷内谷书籍记载,说是初代谷主留下双剑可诛魔的说辞之后就不告而别,自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实并非如此,她动用了一种禁术把自己融入了双剑之中,并在我身上留下远古祭言,让这世上任何术法都无法再次伤害到我,只有她,只有融入了她血肉和灵魂的只有双剑才能诛魔。”
萧千夜静静听着,他在从云潇手中夺下暴雨青竹的那一瞬间开始,或许是受到魂术的影响,曾清楚的在剑中听见了低低泣诉。
是女子的哭泣声,哀怨婉转却震撼心灵。
“姐姐是懂人心的,双剑是在四百年前被我设计沉眠,但在此之前没有人想过用它们来诛魔,她知道在无言谷这种隐世之所,不会真的有人愿意放弃安稳的生活去对付一个被西王母镇压的魔物,她料到了这一切,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历经万年,我仍然不愿意悔悟,不愿意重入轮回,她唯一不懂的人,就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啊。”
萧千夜淡淡接话,叹道:“她真是一场豪赌,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尝试,你早就被双剑诛杀了。”
“呵……我不甘心。”女仙的上半身已经恢复,她将暴雨青竹揽在怀中,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我不甘心!我在西王母座下潜心修行千年,到头来竟然为了一座深山雪谷被她灭魂挫骨!重入轮回又有何意义?我宁可真的万劫不复,也不愿意再入轮回,我恨不得将整个昆仑颠覆,这里曾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到头来却成为我所有噩梦的起源,我恨这座山,也恨无言谷,更恨我的好姐姐……她一开始就不该为我求情!”
萧千夜听她这么说,自己却是脸色如常,浮现冷笑,淡道:“我不是中原人,在我的故乡,没有人相信轮回,也没有人会将此生的梦想寄托给来生,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所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哦?”女仙微微一怔,似有所思。
“拉着昆仑山陪葬又有什么意义,你难道真的以为那位西王母会心生怜悯?”萧千夜不置可否的笑起来,摇头叹息,却是字字诛心,“连上天界都不会对他人的生死产生任何怜悯之心,更何况是真正的远古大神?能为此伤心落泪的只有一人,就是你那位以身殉剑,至今仍陪伴你身边的姐姐。”
女仙沉默不语,怀中的暴雨青竹渗出细细的水珠,真的像晶莹剔透的泪水。
姐姐……你仍在为我痛心吗?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就连刚才还波涛汹涌的天池也渐渐平静,女仙的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震动,忽然抬手抹去剑刃上的沉眠之力,顿时,青光乍起,竟是另一个相似的身影飘然出现在眼前。
萧千夜往后退了一步,那个身影淡泊宁静,是一张与世无争的清理脸庞,对他缓缓点点头示谢,又再次涣散消失。
“来。”女仙冷冷将长剑丢给他,咧嘴而笑,“你身负几种不同的力量,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倒是藏着几分神的灵韵,一人三分,想要保持清醒也不容易吧?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彻底诛魔,你身上的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