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织出小区的时候,宋亦洲正坐在车里。
车窗已然降下,黯淡光影在车里流转,如薄薄的一层雾覆盖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愈发衬得眼窝深邃,鼻梁英挺。
破旧小区居然停着辆宾利,来往路人皆多看了几眼。
像是有感应一般,宋亦洲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锁在她脸上。
她立马瑟缩了下。
“上车。”宋亦洲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在车里和你谈。”
宋亦洲看她眼里带着丝紧张和戒备,也大概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行。”
他鲜见同意了,下车后,让司机等着。
新通小区背后有一条护城河,灯光昏黄,柳树轻拂的声音簌簌沙沙仿佛在下一场秋雨。
宋亦洲双手搭在护栏上,余光却瞧了眼旁边的人。
她脸埋得低低的,嘴唇紧呡,红润比之前减了不少,大有拒绝沟通的架势。
他没处理过这事,不由得有些头疼。
但归根到底是他引起的。
宋亦洲缓缓道:“关于那晚,我很抱歉。”
她没料到他这么直接撕开了遮羞布,手指蜷缩了下,好一会才鼓起勇气看他。
两相对视间,他的目光直接且坦然。
“那晚的酒有问题,但既然都发生了,我可以怎么补偿你?”
男人的想法直接明确,事情已发生,就选择去解决。
连织轻轻摇头,道:“如果我什么都不要,只选择报警呢。”
话音一落,周遭陷入沉默,初秋的凉意袭上脖颈。
连织看到宋亦洲缓抬了下眉毛,不答反问道:“你会吗?”
警局立案?
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当他的名字出现在立案本上的那一刻,宋家都会不惜一切去给他抹平。
这是社会规则,但宋亦洲并没打算告诉她,只反问她会吗?
“不会。”她目光澄澈清明,“这个社会表面说着包容,我要一起牵扯进去的话只怕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敢要我了吧。只是我也没法待在辰达资本了。”
她嘴唇微颤,仰头看着宋亦洲,“所以,宋总,请你高抬贵手批了我的求职信。”
她就穿着件单薄的体恤,头发也褪却了上班时的干练,如绸缎般披在脑后。
微风将她耳后的碎发勾勒,眼睛像碗清水一样亮,显出几丝脆弱和大相径庭的坚韧来。
宋亦洲才发现对她一直的认知似乎有偏差。
之前她通过霍尧进辰达,他本以为她小有心思,没想到却孤傲倔强中又透着一丝蠢。
“想离职,你确定?”宋亦洲嘴角微弯了弯,道,“离开辰达你确定还能走上坡路?”
她因为他的语气很冒火:“蓉城公司那么多,我总能收到offer。”
“是吗?那上班做秘书,下班去学校学设计也行?还是借着工作间隙,将几个建筑公司的底摸得穿穿透透。”
她猛然看他:“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公司的一举一动真当我不清楚?”
这丫头打的什么心思宋亦洲一清二楚,但只要本职工作完成,宋亦洲懒得搭理她要干嘛。
他语调悦耳,一句戳破她的幻想,“设计这门行业三年一变,你这几年都去小公司糊涂渡日,除了年龄毫无长进。你确定有公司要你?”
“还是你打算脱产全职备考,连织,这个成本你负担得起吗?”
她脸瞬间火辣辣的,因为他几句话戳破了她实实在在的处境。
没有辰达傍身,她未来起码要好走弯路
宋亦洲道:“还要我审批离职申请?”
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连着一句“是”都没办法像刚才那样脱口而出。
但愤怒还是在的,于是狐狸眼红了,瞪得不服又神气。
“宋总,您今天就是来打击我的吗?”
“不是。关于那晚我很抱歉。”
宋亦洲又说了一次,同时推了张银行卡过去。他眼神漆黑又带着贯彻力,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以钱偿还。
连织心跳陡然加快,愉悦几乎让她抑制不住。
但她眼眶却陡然一红,像是受到了什么羞辱。
话还没说出就被宋亦洲打断了。
“你想清楚再拒绝,你为维护你那可笑的尊严,可得花上一辈子的弯路。
譬如你之后升学的学费,还是你真的打算一直住这里。”
宋亦洲目光掠过她,在她身后的小区淡淡扫了扫。
他后面没说了,但眉毛却几不可察一挑。
这动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大。
“这里我觉得很好,没什么可挑剔。”她被刺激到了。
“是很好。”宋亦洲也跟着点头,“上个世纪建的楼盘,都快成危房了吧。再租两年你大概可以跟它一起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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