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愿倾囊相授。”
声音虽然温和,却很坚定响亮,成功让里头的争论?戛然而止。
宋院正推门出来,看见?是他,也不觉得意外:“是你啊清词,既然你肯,那就定下来了。”
方清词点头,不去看屋内众人异样?的神?色,反倒转头和姜肆说话:“你跟我来。”
姜肆便跟在他身?后。
一边走,一边看他的背影,清俊淡然,虽然风格不同,但模样?很像她?记忆中的一个人。
兴许方清词怕孤男寡女?招人闲语,只?领着她?站在一处屋外,地势平坦,过往之人都能看见?。
他先自我介绍了一遍。
姜肆问出想问的问题:“大人姓方?我听闻帝师也姓方。”
帝师,方宏。
方清词颔首:“那是我祖父,已经过世了。”
姜肆露出惆怅的表情。
她?没死的时候,方宏已经六十余岁,如今翩然二十年,他已然过世,实属正常。
她?只?是有?些怀念那个洒脱不羁的老头,虽然面上总是嫌她?烦的样?子,其实对她?很有?几分?偏爱。
方清词观察她?的神?色,试探地问:“姑娘和我祖父认识?”
姜肆摇头:“只?是听闻过他的声名?,并不认识,听闻他离世,有?些惶然。”
方清词便含蓄地笑:“祖父八十岁才过世,已经很长寿,算是喜丧,姑娘不必介怀。”
他提及祖父,显然崇拜,兴致也略高了一些:“姑娘可有?医术基础?”
姜肆说:“略看过几本医书,会开一些风寒之类的小方子。”
“有?基础便好。”他有?些意外,“你也识字,学起来会更方便一些,我先带你去认一认太医署现有?的药材,学医头一件事和最后一件事,都是认药。”
姜肆颔首,这话她?听方宏也说起过。
方清词实在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也颇有?学识,带着姜肆转了一下午,将太医署的布局和其中存放的药材认了大半,有?些姜肆知道,有?些她?并不清楚,方清词先是考校,碰到她?不懂的也会详细说明,从?药性到君臣佐使,再到相生相克、生长习性,一字不漏。
她?学了半下午,已经认了个七七八八,还被赞了一声有?天赋。
等回到未央宫,已是晚霞半酣。
薛准问起她?学医的事情,她?将那些太医推脱的事情瞒下,着重?说了方清词。
薛准慢慢听着,为她?脸上有?笑和学有?所获感?到高兴。
等到她?将方清词夸了一通,说他温柔细致、博学多才,为人也很有?分?寸。
薛准的一颗心慢慢地坠到了谷底。
他的病来得急,休息过后也就好了大半,所以宋院正让他不要一直卧床,有?必要时也可以起来散散步、走一走,或是多坐一坐也没关系。
此刻他就坐在软榻之上,姜肆坐他对面。
俩人中间摆了一张方桌,上面零星放着姜肆拿来的学医术的东西,一纸一笔,一本方清词相赠的医书,还有?一面光滑的镜子。
这是下午聊起医术时,方清词略微提起相面之术与医术之间也有?几分?联系,姜肆爱看话本,自然也对这些东西好奇,便多问了几句,方清词当做课余闲暇打?发时间的东西说予她?听过。
此刻姜肆就是兴致勃勃要给自己“相面”。
薛准沉默坐着。
他一偏头,就能看见?镜中的自己。
长眉飞鬓,双眼如刀,帝王威仪。
他和薛檀模样?相似,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二十年过去也只?是给他添了几分?风霜,看着只?比薛檀成熟几分?。
但也只?是看着。
唯有?他心里清楚,他的眼角已经开始生出细纹,发间偶有?细白,身?体内的脏器也不再和从?前一样?拥有?蓬勃的动力。
他在慢慢老去。
姜肆却仍在用?她?刚学的粗浅的相面之术给自己相面,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露出笑。
她?指着自己左眼睑下的一颗小小的痣:“方清词说这儿是子女宫,可以看男女感情?及子女前?程……”
姜肆细细地把自己那颗痣扒拉出来看了几眼, 浅浅的一点, 颜色并不鲜明,若不是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薛准坐在她?对面, 眼看她?兴致勃勃观察着,只觉得自己从?心口到背后都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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