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完美,唯独那件褂子挂在他胸膛,敞开着,似乎扣不上。
舒筠窘得无地自容,喃喃道,“陛下,您快些脱下来,我我重新给您做”
她自认为已经做的够大了,不成想还是短了一小截,他明明看着修长俊秀,不成想脱了衣裳又是这般舒筠后知后觉自个儿失礼,慌忙转过身去。
裴钺唇角微不可见弯了弯,将褂子脱下,又重新将龙袍裹在身上,慢条斯理系着,
“虽是小了些,我穿着倒是极为舒适,筠筠手艺这么好,以后我的衣裳都由筠筠来做如何?”
他的龙袍必须御用监定制,能让舒筠做的无非是内里的衣裳。
舒筠却不知自己被坑了,问,“您还需要什么?”
裴钺念了一堆。
舒筠听到最后面颊烧透,“其他的我可以做,但最后两项,我我”舒筠再三咬牙,不愿意看到裴钺得寸进尺,恨道,“我不做。”
裴钺将龙袍穿好,慢慢踱步至她身后,语调儿倒是自在,
“成,那朕就让旁人做。”
舒筠脊背登时一紧,让旁的女子替裴钺做内里的小衣?
她胸口涌上一股酸气,
“以往是何人替陛下缝制?”
裴钺怕舒筠误会,解释道,“我母亲留下的一位老嬷嬷,如今替我看着乾坤二宫。”
舒筠心里稍稍舒坦些,耳发垂在双鬓也顾不上料理,仿佛这样可以遮掩羞涩的情态,默了片刻,还是狠心道,
“那以后还是让嬷嬷做。”
裴钺不做声了。
他人就站在她身后,连呼吸都灼着她后颈,可就是不肯答应。
舒筠闭了闭眼,合着他就是想欺负她。
回想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仿佛无人真心疼爱他,舒筠脑一热,“做就做。”
她一鼓作气扭头,艰难地仰视面前的挺拔男子,恍惚想到什么,人跟被击了一下似的,然后懵然往他腰间睃了一眼,
一件褂子尺寸相差那么多,那胯裤呢?
又回想裴钺所说量一量,试一试的话,舒筠脑海已成了一团浆糊。
裴钺仿佛猜到她所想,眼神分明,直白地给了她答案。
于是舒筠联想起飞檐亭,羞愤地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离开了奉天殿。
裴钺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夜里刘奎带来一个消息,
“陛下,李相着了风寒,病了三日不起,这几日朝臣日日奔往相府,中书省政务耽搁不少,您看,该怎么办?”
事实上李辙生病的消息,裴钺早就知晓,准他修养几日,不成想朝臣离不开李辙,李辙即便在病榻上也在打理政务,虽是如此,多少比不得在中书省方便,一来二去,朝务耽搁,李辙的病情也不见好。
裴钺思忖片刻,语气平静,“不急,就让他们去。”
又三日过去,中书省政务堆积愈多,而李辙不堪其扰,病情反而越重,联想近来四处的风声,朝臣围堵相府,皇帝却视而不见,李辙生出一个念头,他想试一试裴钺的胸怀。
在李辙这样的老臣眼里,裴钺年纪还轻,即便有几分能耐,这个江山犹然是他们这些老臣给扛下来的,他就不信裴钺离得开他,于是李辙上书乞骸骨。
这封折子递去司礼监,众臣也司空见惯,自太上皇当政以来,时不时有朝臣乞骸骨,以试探自个儿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太上皇夺回所请,再宽慰一番,以示恩宠,这叫以退为进。
但裴钺不按常理出牌,他准了李辙所请。
朝中掀起一阵悍然大波。
李辙躺在病床上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然而紧接着年轻的帝王手段老辣,他下旨将皇妹十公主赐婚给李辙的幼子,在通州赏赐李辙一栋极为奢华的园林,供他老人家颐养天年,又加封李辙为太子太保,明升暗降。
这一招,打李辙一个措手不及。
他召集几个儿子孙子并心腹幕僚商议应对之策。
其中一幕僚建议道,
“李相勿忧,陛下回京还不到一年光景,政务方面他压根不熟,虽然朝中还有右相顾云生,可顾云生此人只会阿谀奉承,没多少真才实干,中书省左丞右丞均是您的人,您即便不在朝,依然牢牢把控中枢。”
这位幕僚所料不差,皇帝紧接着顺势提拔顾云生为左相,将此前的左丞齐铮擢升右相,齐铮是李辙的门生,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听到齐铮位居右相,李辙心又宽了下来。
果不其然,堪堪三日,中书省乱象横生,顾云生几无主见,大事听皇帝拿主意,小事和政务全部交给齐铮。
而齐铮呢,一日都要往李府跑上三趟,李辙人虽不在朝廷,却遥遥把控着朝局。
刘奎将形势禀报给皇帝,裴钺悠悠在御书房捧着那件褂子欣赏,“不急,朕心里有数。”
“让你查得那件事如何了?”
刘奎连忙将准备好的一系列奏折文书递上去,摆在御案,
“哎哟,可叫老奴好找,愣是费了不少功夫分别在吏部,都察院与司礼监才寻到这么一些,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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