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见她们面色不善,抱着学囊后退一步,脊背在门框磕了一下,她嘶的一声疼,警惕睇着谢纭,
“你还想做什么?”
谢纭穿着一件短臂薄褙,一条十二幅湘裙,肤白貌美,整个人艳丽地不可方物,她撩了撩额发,“好妹妹,你别误会,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是?”
舒筠白了她一眼,别过脸去,手心拽得老紧,“谢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算计我?你明知我刚学,什么都不会,还弄这么大阵仗。”
谢纭见她满脸苦恼,早上呕着那口气泄了,欺负这种差学生格外有意思,她笑了笑,
“妹妹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我不过见你与我一道住在储秀宫,有心督促你,你却不领情,哎哟,今夜回去可得悬梁刺股,否则明日不知多惨呢。”
谢纭带着人摇曳多姿离去了。
舒筠愣愣看着廊庑下交织的光影,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抬着僵硬的步伐离开,出了英华殿她沿着宫道朝南走,这时,裴彦生气喘吁吁追了过来,
“筠妹妹,这些文章我去年都学过,我教你背。”
裴彦生跑得快,一身的汗味几乎浇过来,舒筠略觉不适,退了几步,
“世子,我自个儿会想法子。”
裴彦生在她跟前立定,扶着腰劝道,“你不懂涵义,背起来不流畅,我给你讲解过后,你会事半功倍。”
话落,身后传来裴江成讥诮的口风,他手里拎着一把象牙扇,慢悠悠踱过来,“你怎么招惹了谢纭和李瑛?你不知道京城人人躲着她俩吗?”
二人订婚时,裴江成总嫌舒筠配不上自己,如今退了亲,又为那张脸迷惑。
舒筠根本不搭理裴江成,对着裴彦生施了一礼,
“世子好意我心领,就此别过。”抱着学囊匆匆往林子里钻去。
裴彦生还要追,又被裴江成给拉住,这回裴彦生忍无可忍,
“裴江成你够了,你弃了她,还不准我追她么?”
裴江成单薄的眼皮拉下来,露出凶狠,“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吗?天底下多少女人可找,你非得选她?”
裴彦生气哼哼甩开他,“你莫非后悔了?”
裴江成脸色一抽,
裴彦生只当自己戳中他心事,将下颌一抬,“我告诉你,待我娶了她,定捧在手心上宠着,你只有嫉妒的份。”
裴江成恼羞成怒,追着裴彦生打,二人闹了好一阵方被宫人劝开,各自气恹恹回了府。
舒筠躲去林子里,那名小宫女便追了来,迎着她来到了藏书阁。
不成想,裴钺不忙,早就等在里头。
裴钺今日换了一件天青的直裰,那张脸由着褪去了几分深邃,更显温和。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筠筠不高兴了?”他很少见舒筠愁眉苦脸,今个儿走进来跟个打霜的茄子似的。
舒筠被他这样的口吻逗笑,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望着他温和又沉稳的目光,轻声抱怨道,
“我明日怕是要挨打。”
裴钺慢慢弯唇,揉了揉她脑瓜子,“谁也不敢打你。”明明是清和的语气,却莫名有一股霸气,甚至是震慑力,“来,先坐下用膳。”
藏书阁的梢间不知何时换了一张宽桌,裴钺坐在她对面,宫人上前布菜,舒筠放下行囊侧身去净手,脑子里还回旋着他刚刚的称呼。
筠筠
他怕是把她当个孩子了。
舒筠洗干净手坐好,双颊红彤彤的,满怀歉意道,“七爷,我跟您赔个不是,初次见面时跟您谎报了名姓,苏是我母亲的姓。”
初次?想把摘星阁的事给抹掉?
裴钺意味深长看着她,“无妨,苏筠筠也成。”
舒筠闹了个大红脸,捧着发烫的面颊道,“我不叫苏筠筠,不过有一回我娘亲跟我爹爹赌气,也给我取名叫苏”想起自己的乳名,舒筠说不出口,嗓音就这么戛然而止。
裴钺直勾勾看着她,“苏什么?”
舒筠垂下眸摇头,“没什么,您用膳吧。”
裴钺却有了兴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诱惑道,“你不说,明日又没好吃的了。”带着揶揄的口吻。
舒筠又气又羞,嗔道,“您就不会换个别的法子威胁?”
裴钺展颜一笑,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开怀,跟这个小姑娘待在一处,令人愉悦,他一本正经问道,
“除了吃,你还在意什么?你教教我,下回我便记住了。”
舒筠捧腹大笑,笑了一会儿,在他期待的注视下,懦声道,
“我小字‘娇娇’。”
裴钺念叨着这二字,“着实贴切。”
怪娇气的。
用完膳,裴钺领着她在藏书阁转了一圈,消过食,开始坐在窗台下的书案温习功课。
裴钺自诩聪慧,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倒他,教舒筠背书却是令他屡屡受挫,这五篇文章,属《滕王阁序》最难,《桃花源记》最好学,裴钺替她挑了《桃花源记》,他先释义,再带着她背,他背一段她也复述一段,他停下来,她便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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