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惹出一桩麻烦。
怎么办?
于世俗的眼光而言,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这小姑娘刚又被退了亲,若他装作什么事没发生,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人命官司,无论如何他得负责,罢了,太上皇与朝臣那头催得紧,今夜纳她入宫,也算一举两得。
裴钺整了整被舒筠弄皱的衣领,正色问她,“姑娘父亲是何人,家住何处?”
舒筠婀娜的身子贴在廊柱,将半张俏脸靠在手背,露出妖娆的弧度,仿佛一尾搁浅的美人鱼,羊角宫灯从头顶倾泻而下,灯下美人如玉,真真应了那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就连裴钺这等不近女色之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容貌称得上倾城,这等好颜色放在美眷如云的皇宫也是无可匹及的。
她那惺忪的眸眼潋滟万分,俏生生埋怨道,“刚刚我问你,你为何不答?”
裴钺捏着眉心,叹了一声认命道,“朕姓裴母亲早逝,父亲尚在,家中兄弟七人,我是父亲幺子”
舒筠迷迷糊糊的,哪里听得出那个“朕”字,满心眼只记住他有七个兄弟,寻常人家儿子多,会送出去给人做女婿
舒筠直起腰身,来了兴致,“七个兄弟,家中负担必不轻,你可有想过给家里省些娶妻的银子”
晚风拂过她衣裙,楚楚的身姿毕现,裴钺挪开眼,不知该如何答她这话,余光却瞥见那娇人儿竟又是朝他跌来,这回裴钺倒是没躲,左右已决定纳她为妃,不必再避嫌,就着那双雪白的小手就扶住了她。
舒筠待要与他吐露心声,凑近一瞧才发觉他唇瓣破了一块皮,殷殷一点血迹嵌在其上,舒筠睁大了眼,从袖兜掏出手帕踮着脚要去替他擦拭,裴钺不明所以,抽出她手中的绣帕,往嘴角一拂,这才察觉被她咬破了皮,
这姑娘他明日还怎么上朝。
雪帕渗了一片血色,裴钺捏在手中,正犹豫要不要还给她,却见舒筠忽然捂住了下腹,身子躬如虾,神情仿佛极是痛苦,“公子您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这是腹痛要如厕
舒筠扭头扶着廊柱,迷茫地循着廊庑,跌跌撞撞往下去了。
裴钺无奈摇头,片刻过后竟还听得楼梯甬道内传来砰砰几声,仿佛是撞倒了什么,他失笑一声,耐心等着她回来。
等她回来问明家世,着人送她回府,明日下旨过后,再正正经经迎她入宫。
司礼监掌印刘奎早已在甬道内等候多时,待舒筠离开,这位大珰躬身出来,笑眯眯朝皇帝作揖,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裴钺瞥了他一眼,神色倒无明显变化,垂眸瞅见那沾血的雪帕,血色已晕开,宛如雪中红梅,他凝视片刻,拽入掌心,“解药呢?”
刘奎怔了下,傻眼道,“解药?还要解药?”这不是有现成的解药么?
他连忙将袖子往后一收。
裴钺凉凉睨着他,神色倒显郑重,“你让朕喝着药去临幸她?再说,这姑娘喝醉了酒,将将与人退了婚,朕此时临幸她,无异于趁人之危,待她清醒也定不高兴,朕虽是天子,却也不能强人所难。”
刘奎泄了气,不情不愿将被绢帕裹着的解药捧在掌心奉上,裴钺捏了过来,闻了闻确认是解药一口服下。
解药短时内还没见效,裴钺身上燥热难消,遂迎风往前数步,吹着凉风,主仆立了片刻,刘奎回眸往甬道瞥了瞥,竟是没等到舒筠回来,偏生舒筠去的又是恭房,他一个老太监也不好去瞧,回眸过来,见裴钺不知在寻思什么,便问,
“陛下,您可打算给姑娘什么位份?”
裴钺恰才在想户部的账目,被刘奎这一问,稍稍回过神,回想舒筠刚才的模样,道,“瞧她的穿着该不是显贵之家,”
这三月来,太上皇与太妃们以各种由头让他见过京中贵女,他却从未见过舒筠,可见舒筠出身并不高,装扮也不奢华,不是奢靡富贵之家,
“但,她毕竟是朕第一个妃子,朕也不想委屈了她。”
“至于位份待朕问过她再做思量。”得知道舒筠父亲是何官职。
“是是是,陛下思虑周全”
二人又等了一刻钟,舒筠还没回来,这下刘奎有些担心,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老太监拂了拂额尖细汗,与皇帝请旨去底下瞅一瞅。
裴钺思及舒筠喝了酒,担心她出岔子,便准许刘奎过去。
偏生刘奎将内侍等人都遣开了,这一会儿也张罗不到人手,他扶着楼梯来到第六层,寻到恭房外,又不敢进去,硬生生等了许久,直到确信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刘奎汗如雨下,担心把人弄丢了,连忙发出信号,将侍卫召集过来,把整个摘星楼给翻转一遍,哪有舒筠的踪影。
裴钺于夜深人静的摘星楼顶,看着手中带血的雪帕,不禁气笑一声,
这算怎么回事?
深夜,刘奎战战兢兢跟在裴钺身后,小跑着进了奉天殿,看着前面步履如风的高大男人,忐忑问,
“陛陛下,您看,要不奴婢遣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去寻,左右能进园子的人有限,无需多少功夫便能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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